萧迟似乎在这场伤中受伤的不只是脊背,还有脑子,他比以前被簇拥着说大道理的时候看起来稍稍顺眼了一点。
不说话了,只老老实实的跟着陈大牛做事,睡在长虫子的床上,也没有怨言,怪老实的。
不过这点顺眼也不够。
沈珠夜里问了徐春华怎么走回官道上,徐春华正哄着孩子喝米汤,闻言诧异道:“你们要自己回去?不怕再糟了匪?”
沈珠摇头道:“没事,现在都没钱了,人家也不会盯着咱们不放吧?”
徐春华看着少女柔媚的脸庞,叹一口气,才开口道:“妹子,你命好,糟了匪也留着命和清白,但有一没二的,咱们不能拿命去赌啊!”
怕沈珠不相信,又道:“隔壁县上的水澜,就是饥荒逃难的时候过来,结果碰见了流匪...”
面对的事黄花姑娘,女人没说清楚,只含糊在唇间。
沈珠听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低下头来,同徐春华都爱:“姐姐,你说的对。”
沈珠没想过怕什么流匪,说到底还是她没真正遭遇过什么事情。那些之所以要掳走她的人,没有一个真对她动手脚。
唯一一个赵谨,也是世家子弟,还和沈珠相识,才会被沈珠发狠心打晕过去。
她只是命好,没遭遇过那些事,不代表那些事不存在。少女想到这里,真想把睡在隔壁屋的萧迟拖起来,问萧迟知不知道这些事?
在他一门心思想要延续大梁的时候,可曾看见这个国,内忧外患,民不聊生...
沈珠吐出一口气来,努力告诉自己为了这件事生气不值当,夜里的时候,隔壁屋响起隆隆的呼噜声。
少女睁开眼睛,没一会,她旁边的孩子哭起来,徐春华爬起来哄着孩子,唱起童谣来...
“鹅在水中游,家在岸上边...”
好一会,沈珠听着那歌谣,不知不觉的也跟着睡着了。那是难得的一个好眠,直到砰砰砰的声音响起来。
少女睁开眼睛的时候,徐春华已经上前去挡住了门,看她慌张要动作,忙做了不要出声的动作。
沈珠抱住要哭的孩子,轻手轻脚的下床来。
与此同时,外头的陈大牛拿起家伙,喊道:“谁啊?”
来人道:“开门!”
“深更半夜,不自报家门,还要别人——”
那门一下子被撞开了,晃荡荡两圈砸在地上,沈珠从窗户看见了,心惊胆战的,陈大牛指着外头要进来的人,大喊道:“你们要干什么——”
有人冷声吩咐道:“动手。”
陈大牛试图反抗未果,被一把按在了地上,徐春华也听见了夫君的闷哼声,吓得一下子出门去,扑在男人身边:“大牛!大牛你没事吧!”
她转过头来,挡在陈大牛跟前,“你们不要打他,有什么好商量...”
“都退下。”
沈珠循着熟悉的声音看去,萧迟下了台阶,对在院中的人道:“孤在这里。”
那些黑衣人整齐划一的跪下,齐声喊:“殿下。”
少女一时心如哇凉的水,她怀里的孩子还在哭,大喊着要阿父阿母,而徐春华等人远远投来的目光,就好像无数根针一下子扎在沈珠的身上。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孩子递给徐春华的。
“...沈珠,我们应该走了,刚才的确打扰他们,稍后黑甲会给他们些银钱,作为补偿——”
那是用尽全力的一巴掌,扇的时候沈珠自己反倒是浑身颤抖
少女扇完了,立马有人抽出剑来,指着她怒斥道:“大胆!”
沈珠毫不在乎。
就像萧迟并不在乎别人一样,就是这样,他们何曾在乎过比他们身份要低的人,萧迟就算能装出来三分这样子。
也都是假的。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但他偏偏要不告诉沈珠,要这些像狗一样听从他的黑甲深夜来惊动这一家子。
要他们饱尝害怕是什么滋味,要用银钱来试图磨平一切。
青年回头,伸手擦了唇边的血,凝神看着沈珠道:“...我不能赌,外头也许是我的人,也有可能是流匪,或者是来杀我们的人。”
所以这就是萧迟一开始不开口的理由吗?
沈珠沉默地,闭上眼来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她半分忍不住,又睁眼来从齿间将话挤出来问道:“...你何时联系上的黑甲。”
萧迟要开口解释,黑甲中的领头人突然开口道:“殿下恕罪,现在咱们连夜赶回去还来得及,莫要耽误了时间。”
沈珠转身上了车,不说话了。
她怀中抱着的猫倒还是抬头看一眼萧迟,又转过头去。
萧迟欲抓住她的衣袖,却彻底清楚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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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在周围兜兜转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