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凌阁的手中出现了一卷书,分明无风吹过,书页却“哗哗”作响。
“江山代有人才出,幸会齐真人是有缘。”秦凌阁缓缓说道,“齐真人伪仙修为,是为道门八代弟子第一人,这些年来纵横南北,驰骋海外,前不久击杀佛门仙人,可谓战功赫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然不敢跟齐真人比拼武力。若是引经据典,谈玄论道,我又已经输给了张真人,也没必要再比。”
众人静待下文,大家都知道这叫欲扬先抑。
果不其然,秦凌阁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咱们今天不比武力,不比论道,比想法,如何?”
齐玄素道:“上门都是客,主随客便。”
秦凌阁举起手中的书卷:“当年西道门之主宋政邀战玄圣,手里拿了一卷书,要以天下为棋盘,以苍生为棋子,探寻一个‘如果’,通过各自的想法,在书中世界,推演出另一个过去和未来。今天,我们不妨效仿道门前辈,以想法探讨‘如果’。”
齐玄素望着秦凌阁手中的书卷,说了一个字:“好。”
观战之人神态各异,反应也各有不同。
“竟然是‘天下棋局’这件仙物,的确不好对付。”
“看来朝廷是有备而来。”
“小掌教纵然武力超人,也是没有半点优势了。”
“不止如此,其他仙物也很难发挥效果,这件仙物本就不是用来杀人的。”
“我看这次有些悬了。”
“小掌教怕是要栽跟头。”
“如此机心,机心如此。”
这件仙物的确大名鼎鼎,并非出自心学圣人或者理学圣人之手,而是来自更久远的至圣先师。
当年至圣先师率领弟子游历天下,并在途中问道于太上道祖,这些弟子就是后来开创儒门基业的七十二贤。
其中有一位冉子,他在跟随至圣先师游历的过程中写了一本游记,记载所见所闻和至圣先师的言行,只是那时候的儒门远不像今日这般一家独大,还有诸子百家等众多对手,甚至太上道祖还在人间,哪怕至圣先师也不是举世无敌,比如至圣先师的大弟子,就死于刀兵之下,临死之前被人击断缨带,这位先贤留下“君子死而冠不免”的遗言后结缨而死。冉子也是死于一场意外,只留下了这本未曾完成的游记。
冉子死后,至圣先师哀叹其“亡之,命矣夫!”随后带走了这本游记,并续写游记,片刻不离身。
在至圣先师即将离世的时候,在游记上写下“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之语,其中意思是过去的一切就好似奔流的河水一般,无论白天黑夜,都在不停歇地流逝着,一去不复返,感概世事无常,变化之快。
至圣先师离世之后,这本未完成的游记竟是生出了新的变化,开始自行衍生故事,以冉子的游记为背景,自行推演出后来的种种发展走向。
其中有至圣先师如何完成游历,至圣先师的弟子们又是如何建立儒门,继而儒墨之争,法家自立,祖龙一统天下;又有赤帝斩白蛇,取代祖龙,然后儒道相争,儒门大胜,罢黜百家而独尊儒术;在此之后,又有太平道、天师教起事,三分天下、南北二朝、千秋乱世,又有繁华盛世,女帝临朝,及至大晋立国,金帐南下,大魏驱逐金帐等等。
时至今日,这本游记还在自行书写故事,是一本读不尽之书,永远也没有完结。
之所以说是故事,是因为其中种种与真实历史有所不同,多了某些人,也少了某些人,有些该死的人未死,有些未死的人却偏偏死了,导致与史书记载有了偏差,故而儒门中人称之为故事,或者说是一个个与现世相似又有不同的书中世界。
秦凌阁望向齐玄素,不紧不慢地说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话音落下,齐玄素和秦凌阁的身形开始不断上升,游记飞至两人之间,化作一方巨大棋盘,两人分踞棋盘左右,有白云生出,化作坐席,供两人落座。
再看这方棋盘,不是楚河汉界,也不是纵横十九道,而是偌大天下,两京一十九州、金帐汗国、婆娑洲、婆罗洲、凤麟洲、西大陆、新大陆,四海三洲。
陆地之上,山脉、城池、村落、河流、道路、农田、山林都清晰可见,海洋之上大小海岛、各色航船、狂风波涛,亦是清晰可见。
紧接着,一轮红日从齐玄素所在的那边升起,环绕一周,然后又在秦凌阁所在的那边落下,继而是明月出海,往复交替。除了日升月落之外,还有烟雨潇潇、夏雷阵阵、秋风簌簌、大雪飘飘的景象,四季轮转、生死枯荣尽在其中。
区区一个棋盘,竟是包罗万象,气象万千,日月星辰、山川草木,花鸟鱼虫、四季轮转尽在其中。
以天下为棋局,以万物生灵为棋子,这才是这件儒门仙物的玄妙所在。
儒门理念本就与佛门、道门大不相同,以入世为根本,以经世治国为理念,所以这等棋局也更为契合儒门。
既然棋盘与寻常的纵横十九道不同,那么棋子也大不相同,需要两人各自分化出部分神魂,进入棋盘之中,化作棋子,以身入局。
谁能天下归心,便是胜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