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儒门之人快要恼了,清微真人终于制止了小殷的这种挑衅行为。
烹小鲜,要讲究火候。火候不到,众口能调;火候过了,十成就焦了。
小殷毕竟是个孩子,容易火候掌握不到位,清微真人帮着调整一下,便刚刚好。
小殷见清微真人这么好说话,还向着自己,便开始自来熟,虽然没敢直接喊“老李”,但缠着清微真人讲个笑话。
清微真人也是好脾气,不怪人家说他不像李家人,还真给小殷说了个笑话。
他先问小殷知不知道夜郎自大的典故,小殷当然说知道。
然后他说道:“夜郎国虽然已经不存在了,但还有两个小国继承了夜郎国的衣钵,一个叫大虞,一个叫新罗。大虞编造的史书上说,大虞古代版图囊括了大江以南;新罗不遑多让,史书上说新罗古代版图囊括了大江以北。”
小殷明知故问:“一个大江南,一个大江北,中原去哪里了?”
清微真人道:“当然是住在大江里中流击水了。”
小殷很不给面子,当即话锋一转:“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刚才只是配合你,八百年前老掉牙的故事,没劲。”
清微真人用手点了点小殷,却什么也没说,多少体会到齐玄素面对小殷时的无奈了。
这也提醒清微真人,虽然他看着还算年轻,但内在已经是个老人,跟不上年轻人,尤其是孩子们的潮流。正如孩子们不懂做什么都是错的无奈。
此事算是暂告段落。
皇帝和儒门之人回去总结经验教训,肯定要加一条,必须带个孩子过来。
好嘛,道门之人想说却不好明说的话,全借小殷的嘴给说了。
偏偏儒门这边还不好反驳,你能跟孩子一般见识吗?孩子不懂事,胡乱说的,童言无忌。你一个相当于道门六代弟子的大祭酒跟我们的九代弟子一般见识,还要不要脸?
就是七代弟子,那也不行,这也是爷爷奶奶辈了。
至于八代弟子,那倒是无所谓辈分了,不过多半不是小殷的对手,容易被小殷暴打——连个孩子都打不过,一向直性子的小殷直言道:儒门这样丢人,只怕是脸都不要了。
一届一届换了多少素王,改过吗?换汤不换药啊,皇帝也有话说,当年儒门是什么人?是心学圣人,你这批人是什么人,你叫我带,儒门现在什么水平,就这么几个人,秦凌阁什么的都在做祭酒,他能做吗?做不了,没这个能力知道吗?
再下去要输佛门了,道门输完输佛门,再输圣廷,接下来没人输了。
为什么小殷讨人喜欢?这就是原因。
道门有事,小殷是真上啊。
大掌教看了开心,清微真人见了高兴,三师也说不出不是。
不过齐玄素并不开心,因为他确确实实少了一缕神魂,收不抵支。
当然,秦凌阁更惨,这场赌斗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结算完毕,两人退出了棋局。
按照道理来说,不管怎么尴尬,两人还要说几句客气话。可又无话可说,难道说“承让”?承的哪门子让?最后两人联手被白衣一并斩?
齐玄素和秦凌阁各回阵营,齐玄素回到大掌教身旁,刚要开口,大掌教已经抬手阻止了他未出口的话语:“你做得很好,不必自责。”
对于道门来说,这场比斗,不输就行了。
齐玄素便不再多言。
不过秦凌阁那边不一样,他们就是奔着赢来的。若不能赢,世人怎知我朝廷人才辈出,儒门英才济济?若不能赢,还玩什么“天下棋局”。
切磋结束,观众们开始各自离场。
大掌教夫妇肯定要第一个离场,他们走了,其他人才好离开。
大掌教夫人临走之前对齐玄素道:“小殷是个好孩子,你和青霄教得不错,大掌教和我给你们三个字的评价:好、好、好。”
齐玄素一怔。
他方才身在棋局之中,隔绝内外,自然不知道小殷在外面的表现,下意识地以为小殷又闯祸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大掌教夫人可不是个阴阳怪气之人,就算破例阴阳怪气,也不会把不在场的好徒弟张月鹿牵扯进来,这三个“好”字应该就是字面意义,如此说来,是小殷给他们长脸了。
于是齐玄素目送大掌教夫妇离开后,转身朝小殷走去。
清微真人正要向外走去,刚好与齐玄素走了个对脸。
齐玄素自然是停下脚步,向清微真人行礼,同时心中暗自奇怪,清微真人怎么跟小殷在一起?这丫头总能给他整点新花样。
只是齐玄素也不好开口相问,他这个小掌教能在别人面前拿捏架子,却不好在清微真人面前托大。
至于过去的那点龃龉,都不算什么,毕竟情况不一样了。
清微真人却是主动开口道:“小殷这个小家伙,很有意思,看来我当初没有看走眼。”
然后清微真人也离开了——他是仅次于大掌教夫妇和皇帝的人。就算败选了,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相比的。
很多人预测,清微真人很快就会升为首席参知真人,甚至是升为一品天真道士,做个掌堂大真人也不是不行——惯例就是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