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素负手站在颇具西洋风格的落地窗前,望向窗外的蓬莱池。
沈玉崒、万修武、岳柳离、赵福安、衍秀,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下场。
齐玄素算是了却心愿,只是不知为何,也谈不上如何喜悦,有点波澜不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真正过了十年,心境已然大不相同了。
张月鹿来到齐玄素身后,问道:“你在看什么?”
齐玄素用下巴代为指向窗外:“李代副堂主要去玉皇宫了,那位云大人也跟着。”
张月鹿并不奇怪:“虽然我们一直都说太平道联手朝廷是引狼入室,但不可否认,太平道对朝廷的渗透很深,出仕的道门之人中,太平道占据了大半,无论是青鸾卫,还是天辰司,乃至于三大水师,太平道都有很大的影响力。好些人都是受双重领导,明面上是朝廷的官员,背地里又是李家的附庸,甚至干脆就是李家成员。堂堂小国师,说话可比我有分量。”
齐玄素问道:“你对这位小国师的观感如何?”
张月鹿道:“如果李天贞是东皇,那么李长歌就是玄圣。当然,李天贞比不了东皇,李长歌也比不了玄圣。”
齐玄素啧啧道:“看看人家姓李的,三代人传承有序,又分工明确,一主一辅。再看看你们姓张的,至今还是一团浆糊。”
张月鹿没说话。
这是事实。她又不是圣人,对于家族的不支持,难免有几分怨气。都是姓张,都是祖天师的血脉,还要分出个尊卑,反观李家,义子女婿同样可以掌权。
看着画舫悠悠驶远,齐玄素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关键是李家与朝廷到底在谋划什么事情,五行山那边……”张月鹿不掩忧虑。
齐玄素道:“按照道理来说,五行山也在帝京道府的辖境之内,关乎北龙安危,帝京道府进去仔细查探一番,合情合理,李若水也不能阻拦,可李长歌来了之后,虽然他看似什么也没做,但我总觉得局势变得复杂了。”
“你的感觉没有错。”张月鹿目光幽深,“李若水和云罗是一路人吗?李天贞和李天月是一路人吗?不是的。他们代表不同的势力,利益也各不相同,虽然同在太平道的麾下,但都是一方诸侯。在此之前,他们不仅各自为政,而且互不相让,甚至隐隐敌对,可谓是群龙无首。比如高明隐落难,有人出力,也有人隔岸观火看笑话,自然容易逐个击破。”
“可李长歌来了之后,他们就是一路人了,李长歌起到了统筹协调、居中调度的作用。因为除了国师和清微真人,只有李长歌能压服李家内部的各路诸侯,倒不是说李长歌的境界修为如何,而是他未来可期,看太平道的气数,国师之位迟早会是李长歌的,谁都不愿意被秋后算账,反而愿意提前下注,混个从龙之功,自然听他号令。所以你觉得局势变得复杂,是正确的。”齐玄素恍然道:“如此说来,上头派你和姚裴过来,也是想要让你们起到类似作用?”
张月鹿苦笑摇头:“但愿吧。我在张家不受重视,甚至隐隐受到排挤,姚素衣在姚家受重视不假,可姚家在全真道的影响力不能与李家在太平道的影响力相提并论。我们两个加起来能与李长歌打个平手就谢天谢地了。”
齐玄素道:“那也未必,不管怎么说,你才是五人小组的召集人,这是你的优势,你好比是傀儡皇帝,李长歌好比是权臣,不管怎么说,你手握大义名分,真要到了关键时刻,你还能用金阙的名义压人。”
张月鹿笑了笑,当真也不当真。
在这方面,她还是比齐玄素强上一些的,齐玄素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
张月鹿转而说道:“最近我的精力都要放在钱香芸的身上,毕竟是一位副府主,马虎大意不得。你要是闲着没事,可以多与晋王亲近,还要靠他牵制辽王。”
齐玄素随口说道:“还用我去亲近?石真人一个人就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亲近得不能再亲近了。”
然后他就被张月鹿从后面轻轻踢了一脚。
“胡说八道,嘴上没个把门的。”张月鹿低声斥责道,“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传到石师叔的耳朵里,你不怕她找你麻烦?”
齐玄素也知道此话不妥,说得好像是石冰云出卖色相一般,不过嘴上还是道:“石真人大度,不会跟我一般见识。”
张月鹿笑道:“那可未必,师父说过,我这位师叔向来记仇。”
齐玄素叹道:“县官不如现管,说起来,石真人还是我的顶头上司,这话万万不能传入她的耳朵里。”
张月鹿道:“还有晋王,你也不要小觑,他虽然不是伪仙,但传说他有造化阶段的修为,依我看来,应是不假,否则你当随便什么人都能降服我这位师叔吗?”
齐玄素吃了一惊:“我竟是没能看出半分,只当是个普通亲王。”
“其实没什么好奇怪,大玄皇室前身就是与正一道、太平道、全真道并列齐名的北道门,也出过仙人,宗室们身怀绝顶修为又有什么稀奇?”张月鹿见怪不怪,“不说旁人,那个秦凌阁不就是出身宗室?虽然他在三教大会上输给了李长歌,但输得并不难看,甚至可以算是惜败,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