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复仇者，感情只会成为他的羁绊。

他此生有着不少报复，兴一族，扬名天下，让所有人都不敢小视他旒月一族。

可到了如今，人之将死之时，旒归离却发现，名利权势不过过眼云烟，黄粱一梦。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这个时候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却是一张张怀念的面庞。

父亲，母亲，姐姐，嬷嬷，还有……因他而死的小外甥。他这一生，做了太多错事。可最后悔的，就是因自己的错，害了姐姐的儿子。

他不甘心。

“莫姑娘……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当年，我一心想要找回冰蓝之眼，从你身边抢走了你的孩子……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是……咳咳，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旒归离气息越来越弱，皱纹深深的脸上一片灰败。

“我为何要答应你？正如你说，你之前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还一心想杀我，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宽宏大量原谅你？”

“咳咳……我不是期望你原谅，若我用我知道的情报跟你换呢？”

她面无表情，“你那些情报，换的是我搭救你一命。”

“真是半点都不留情呢，也罢，那我若用慕家的机关布阵图来换呢？”

凌雪薇眸光一闪。

旒归离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她。

凌雪薇接过来，打开，上面的确详细标注了慕家的布阵图，每个地方都记录的很清楚。

“这里。”

旒归离指向一处，“这是沐阳峰，此处堆积着慕家积累多年的宝物。”

“你怎么知道？”

“我旒月一族精通各种符咒之术，想要打探这些情报并非难事。更何况，那个时候，慕天棋对我防备不大。”

凌雪薇了然。

旒归离问道，“这个东西，够么？”

凌雪薇将布防图收起来，“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是答应了。

“我要慕天棋死！”

说话时旒归离眼底是浓烈的仇恨！

若不杀了他，就算是死，他也无法瞑目！

“你确定？”

“是。”

“原本慕天棋就是我的敌人，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他。”

“我要你立誓！”

凌雪薇拧眉，看着旒归离执着犹如揪着救命稻草般的神情，还是道，“我发誓。”

他听后，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好像卸下所有包袱般。

“好，好……”

旒归离连说几个好，接着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还有一事，等我死后，望姑娘能将我的尸骨，送回苍梧山，跟我的族人合葬在一起。”

“你的族人，没死。”

“什么？”

“那些老弱妇孺，被我送走了，他们目前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此话当真？你没骗我？”旒归离紧紧抓住她，激动的手都抖了。

凌雪薇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旒归离脸上难掩喜悦，也好，这样他们旒月一族好歹还留了根。

望着面前的女子，旒归离眼神复杂。

“那就将我的尸骨烧了吧，骨灰洒入天地。”旒归离这一生被欲望束缚，死后，那就自由一点吧。

“好。”

凌雪薇站起来，“答应你的，我会做到。”

既然开说的都说了，那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等等。”

旒归离突然叫住她。

许久，传来他的声音，“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凌雪薇脚下一顿，随即走出了山洞。

洞外。

古瑞和吕青竹看她出来，“公子。”

“今晚轮流职守。”

凌雪薇望向夜空，今晚阴云密布，看不到一颗星星。

这一夜，很快过去。当他们再回到山洞时，洞内的人已经没了声息。

看着躺在墙壁上，手中握着玉佩的旒归离，三人沉默。

凌雪薇按照旒归离所说，将他尸骨烧了，带上骨灰离开了。之后，她找了一个面朝大海的地方，将骨灰洒向空中。

望着最后一缕骨灰消散，凌雪薇淡淡道，“走吧。”

……

暮歌城中的动乱，并未在外界引起多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