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大楼顶部,我不觉流下泪来。
果然。
一点都没错。
正是我住的那栋楼。
楼体外墙上的红砖、楼顶稀疏的晾衣绳、天线、都在提示着我,那就是我住的那栋楼。
还有电梯井顶部,银亮的消防水箱,以及旁边圆滚滚的红色稳压器。
分毫不差的位置,都在提醒着我,就是我租的那栋楼。
之所以我记得这么清晰,是因为我的宝贝儿子可欣,就死在楼顶的消防水箱里。
尸体最后就在里面发现。
时间就是08年的3月20日,那个黑色的日子。
记忆中电梯井设备间的大门,和照片一样,是这种红色的铁门。
那暗红色,好像干涸的血痂,污浊沉闷。
整个小区只有我们住的那栋楼才有。
一般来说,铁门大都是绿色的,或者是浅灰色的。
红色的铁门毕竟太过跳眼了。
也是奇怪,整栋小区,只有我们哪一栋楼,楼顶设备间的门是红色的。
也许是安装的时候,师傅有些大意。
也许凑不到同样的绿色,临时拿了个红色来凑数。
反正不管怎样,安了个红色铁门。
在可欣出事之前,我们一家三口偶尔会在楼顶眺望风景,傍晚时分,和风习习,碧空如洗,一家人小憩一番也是一种享受。
平淡中,又有着淡淡的幸福。
那些日子好像就在昨天,可是已经再也不会有了。
记得那时候,我和徐芳还因为铁门打过赌,就打赌整栋小区有没有第二扇红色铁门。
最后还是我赢了。
别说是整个小区,在楼顶眺望,但凡视野之内,没有一个红色铁门。
仅此一家。
我拿起照片,转身出了屋子,不管黑云在我身后的呼喊,直奔居住地,老高的住处。
等到来到老高门前时,发现门口大铁门正落着锁。
我猛力敲打几下,把隔壁的大爷惊了出来,对我说道
“出去一会儿了,好像说去执勤了。”
我唔了一声,转身奔执勤点就走,刚走几步想起来了一件事。
老高明明昨天才值过勤,今天怎么又执勤了。
这本来就有些奇怪啊。
可刚才我确实听见屋里没有动静,另外,老大爷说的话也不像撒谎,他没理由骗我。
想及至此,我脑海飞速旋转,径自往黑云圈养妹妹的小房间行去。
早在执勤的时候,从那些小弟口中,得知那里被改建成了男人的娱乐所。
大家经常在里面打牌,赌博什么的打发时间。
听说还弄了个KTV,搬进去了一套音箱麦克等设备,搞的挺热闹。
平时在里面喝酒,吹牛逼,打牌、玩的很嗨。
主要原因是那地方僻静,里面还有卫生间和水管,十分方便。
老高这人油嘴滑舌,是个自来熟,也喜欢打牌,如果不在住处,十有八九就是去打牌了。
他也出不去这个地下堡垒。
我也不怕他飞了。
爬上金属楼梯,又走了一会儿,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地动山摇的音乐声。
叮叮咚咚,重金属打击乐器,震得人耳膜发痛。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人,当面把我拦住道,正是王二波。
“你来干嘛!”
我没理他就往里闯,哪知这家伙竟又跳到我跟前阻住了我道。
“林大哥,你别进去了,没什么,大家就是玩玩。”
我刚想喝斥他滚开,音乐声突然停止了,好像是歌曲切换的间隙,有了片刻的宁静。
就在这时,突然房间里传出一阵狎笑,好像一群男人那种肆无忌惮的笑声。
声音透着一股邪淫荒诞,就在停顿间隙中传了出来,传出去老远。
只是数秒,音乐再次响起,笑声再次被淹没了,好像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没了一丝影踪。
王二波尴尬道:“林大哥,你有啥事儿告诉我。”
“找谁也告诉我。我帮你叫……”
“滚!”我大吼一声推开王二波,走到门前,一脚把门踹开。
咣当一声,房门应声轰开,重重的砸在墙上反弹回来,几个金属合页或是螺丝的物件儿叮当落了一地,房门嘎登一声,好像墙上松动的土坯,掉了。
房间内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有人条件反射的关上了音响。
我双眼适应了房间的昏暗,扫视之下,见到烟气杠杠的房间顶吊着个多彩吊灯,五颜六色的光束正旋转着射出道道光华,穿过烟雾,照射的大家好似地狱鬼魅,人人脸上阴晴不定,明灭闪烁,颜色跳跃。
在房间正中,有个又长又宽黑漆桌子,四周缠着黄亮的灯带,上面摆满了酒瓶、水果,还有一个女人。
这女人不着寸缕,在彩色射灯下,皮肤透着荧光。
正夹着双腿,扭曲着身子,好像正在和体内的欲望做挣扎,双手挠头,嘴里发出魔幻之声……
我猛然觉得这女人似乎有些熟悉,走近一步打量,发现竟是董小姐。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