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仁双手作揖对宁长荣长长一拜。
宁长荣看着他眼中的郑重,明白他这不是在向自己见礼,是在替天下百姓作揖。
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配得上对方这么郑重一拜。
他坐在案桌上,故作不知的问道:“董老先生这是何意?”
董仲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老夫为官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盛景,就连鼎盛时的南陈都未有如此繁华,未曾想竟然在王朝末年的一个贼窝中见到如此桃园之景,老夫实在惭愧。”
宁长荣眉毛一挑,并不在乎对方说他们这里是贼窝。
“我向他们打听过了,听说这里是你出力治理打点,百姓能有如此生活,你们功不可没,”董仲仁面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人,“老夫方才是在替天下百姓向你作揖,如若南陈有你这样的臣子,何至于此?”
宁长荣嗤笑,摇了摇头,仿佛在笑董仲仁的痴心妄想。
“董老先生,南陈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你比我更清楚是因为什么原因吧,它不是一人一时之力而造就的今天后果,再者,你代替不了天下百姓,百姓也并不需要谁去代替他们。”
“我相信南陈朝廷人才云集,在下这点才能在朝廷上并不算什么,可为什么还是走到今天呢?”
宁长荣猛地站起来,双手撑桌,眼睛直直的盯着董仲仁,“这就是天下大势所趋!这就是民心所向!不为个人的人力而更改的历史更迭!”
董仲仁被对方的气势骇得后退两步,缓过神来后自嘲一笑,“是,是……这便是大势所趋,这便是民心所向,南陈失了民心失了大势,理当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
气氛陷入了沉默,半响。
“所以董老先生今日来见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吧?”宁长荣做回位置,端起泡面的茶,喝了一口。
听到这里,董仲仁收回眼中的情绪,有些艰难的开口,“我知你们绑老夫来是想要让老夫教人读书,老夫同意了,但老夫绝不会为你们做事。”
到了他们的碗里做不做事还能轮得到董仲仁自己选择,哼,不过是早晚罢了。
他相信待的越久董仲仁越会认可他们的理念,那到时候会不会为他们做事,还用说吗?只怕他不让对方做事,对方也会抢着干活。
看在对方不是一个顽固的老匹夫的份上,宁长荣决定态度好些。
“董老先生放心,我们不会逼迫任何人。”事情要一步一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董仲仁这么一个大儒跑到他们的地盘来教书,这证明什么?证明常渊也是受到大儒认可的!
不管董仲仁是不是这么想,也不管天下人是怎么想,但董仲仁跑到他们这里来为他们教书,就是为他们做事,就是在认可他们。
传到天下去,至少会动摇一部分读书人的心,追逐于世家的读书人不少,但认可董仲仁的读书人也不在少数。
以后想要拐人才可能会更方便一些。
宁长荣哈哈大笑的从凳子上站起,走出桌后,走进董仲仁,“董老先生考虑清楚就太好了,董老先生放心,先前答应你的待遇不会改变。”
董仲仁摇了摇头摆手,“老夫家中的孩子有手有脚,我看城中有不少工作,可以让他们去帮忙,老夫也还能干得动,用不着这么多银子,若是有多余的可以捐给城中的孤儿院吧。”
“老夫知道你们城中有一所孤儿院,老夫每月只取五两银子养家,多余的便都通通送去孤儿院。”也算是为自己赎罪吧。
当了一辈子的官回过头来却发现一件实事都没为百姓做过,空有名头,实在惭愧,还比不过一个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贼寇。
既然银子给了对方,那对方怎么花就是对方的全力了,宁长荣一一应下。
……
常渊将军府。
“怎么样?学堂建的如何?”常渊放下手中的公文问道。
宁长荣坐在一旁,把事情的进度汇报上去,“学堂修建的很快,如今已经快要完工了,再过半个月就能投入使用。”修建学堂的那批工匠大部分都是修路的熟练工,拿来就能用。
常渊闻言笑了笑,“我听说你们还把董仲仁给绑来了?”
“这都传到将军的耳中了吗?”宁长荣有些不好意思一笑,“也是手底下的人,歪打正着的就正好把人给带来了,咱们可是真金白银的请来的。”
什么绑?那些银子难道是白白花出去的,谁绑人还给银子的?宁长荣可不认这个。
“你呀你,”常渊好笑的指了指宁长荣,“那人呢?现在处理的如何?据我所知,董仲仁是真正的名士,恐怕不会轻易为我们做事吧?”言下之意,董仲仁可不是那些见钱眼开的读书人。
宁长荣长荣得意一笑,“将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普通人的弱点是金银财宝,名声,董仲仁的弱点则是学识和良心。”
“学识和良心?”常渊疑问道。
“没错。”宁长荣把自己如何说服董仲仁的事说了一遍。
常渊听后久久不语,认真的看了一眼宁长荣,语气有些意外,“想不到宁先生还有如此口才。以后打仗劝降应该派宁先生出场才对。”
还不等宁长荣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