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幽篁,匆匆又过数日。
在玉无瑕的精心指教下,李纯阳对《踏雪无痕》的练习,已是初窥门径,双脚点踏修竹枝叶,行逾百步而不落地。
这日,正值黄昏时分,乌云密布,幽深竹林里,白衣飘袂,一边遍遍苦练轻功。
只见李纯阳的身影穿梭在竹林间,一步一踏,枝叶微摇,最终翩然落地,只惊起些许尘齑。
“不错,大有长进。”
美人颔首,向剑客投去赞许的目光,李纯阳习武资质绝佳,即便手中无剑,单凭此身法,也能与五、六品修士,进行不落下风的周旋。
“比起玉姐姐足不染尘,掠出残影的本事,还是差了太多。”李纯阳轻轻摇头,呼出一口浊息,挥袖拭去脸上汗珠。
“你的伤势还未痊愈,不宜久练,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玉无瑕轻抬玉眸,望了一眼沉闷乌蒙的天空,忽闻“隆隆”雷声,一阵凉风啸至,刮得茂密竹林起伏之势如翻浪江涛,随后便是细雨绵绵而落。
高秋八月,凉州初寒。
“快回幽篁居。”
李纯阳招呼一声,与玉无瑕各自施展踏雪轻功,掠回庭院。
雷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翌日卯时,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周瑾瑜与诸葛琮闲来无事,同坐一堂,温茶闲谈。
“沾衣欲湿桂花雨,吹面半寒紫竹风。”
周瑾瑜望着庭中雨景,出口成诗,正逢李纯阳也从客房辗转回廊来到,听见周郎吟诗,剑客立刻拍了拍手。
“周阁主好文采。”李纯阳笑言称赞道,他虽让听不懂诗句中的意思,但出自满腹文墨的周瑾瑜口中,想来应是一首好诗。
“呵呵,李少侠过誉了,这几日,《踏雪无痕》练习的如何?”
周瑾瑜一边为李纯阳斟茶,一边问道。
“勉强算是入门了。”
李纯阳诚心回答后,忍不住喟叹一声,看今天雨势,他是不能出去练习轻功了。
“话说周公子文采斐然,出口成诗,能不能也教我写上一两句?”
李纯阳握着茶盏笑问道,他想到了雪儿托琴圣带给他的那封信笺,便也有心学学诗词文章。
“呵,想不到李少侠还有这番雅兴,越来越像儒门的人了。”诸葛琮笑道。
正当周瑾瑜要回话时,忽闻一阵清幽芳香随风而至,玉袍美人立在门前,轻眨美目,瞥见李纯阳也在此,便轻移莲步,进了茶堂。
“咦?玉姑娘有天仙容貌,为何戴上了面纱?”
望着玉无瑕那张被白纱遮住的雪颜,周瑾瑜好奇发问。
“我曾闻古语:‘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所以我不想依着这张面孔,与那些心怀不诚之心的人交往。”玉无瑕轻启粉唇,回答道。
“呵,今日周郎又受教了。”
周瑾瑜微微欠身,心中暗觉可惜,似乎每一次与玉无瑕接话,都是以对方清冷且不留余机的回答而收尾,或许是玉无瑕早已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而以这种冷言冷语,婉拒他于千里之外。
庭外潇潇雨下,小天师忽然阖上双目,手指轻勾,似是觉察到了些异常。
“十里幽篁东面和西面的道阵,都已经启阵,可能是朝廷的人,兵分两路杀进来了!”诸葛琮眉头微皱,说道。
“赵瑭还是不死心?”
李纯阳凝眉起身,正打算回客房取剑,却闻西方有人施展传音之术,回荡于庭院之中。
“拓跋舟,特意来还李少侠的青骓马,望请许枪王能出幽篁居,来林中当面一叙!”
声音传来后,只见许乘风穿戴好蓑笠,从客房中奔出,他面容平静,似是早就猜到了拓跋舟会来十里幽篁找他。
“许叔,当心这是拓跋舟的陷阱!”李纯阳来到许乘风面前,警惕地说道。
“哈哈,纯阳你没听到拓跋城主刚才的话么?他是来还青骓马的,而且找我叙一叙,不会有危险,你们不必跟来了。”许乘风飒然一笑,兀自踏出庭院。
“许叔,不要忘了带上虎头寒铁槊,防人之心不可无!”
闻言,枪王侧首笑道:“纯阳,你不会真以为,那夜拓跋舟轻易败给我了吧?他要是真动杀心,我可未必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西荒城!”
说完后,许乘风冒雨奔往幽篁居西面的竹林,徒留白衣剑客凝神思考。
“既然枪王单独去与拓跋舟会面,那我就去一趟东边,看看是什么人闯入幽篁。”
小天师说完,回屋取了件蓑衣披在身上,施展腾云驾雾之术,飞往东面竹林。
“李少侠、玉姑娘,请放宽心,说不定只是远道而来的旅客,在十里幽篁迷了路。”
周瑾瑜将羽扇放下,细品盏中清茶,脸上毫无慌色,李纯阳二人见他这般模样,也都到桌前坐定,等待小天师、北境枪王平安回归。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