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迫近一步,语调冰冷:“你在绮罗香中是何身份?” 紫鹃闻言却是松了一口气,语声里浮现出淡淡的嘲弄意味:“我嘛,只不过是一个伺候绮罗香主人的小丫头,何劳李鱼李大名人纡尊下问?” 李鱼点了点头:“原来是绮罗香主人的身边人,那是再好不过。” 他霍然抬头,对着满堂酒客大声问道:“还有谁不信我是李鱼?请站出来吧。” 众人皆是卧倒地面,一见李鱼目光扫视过来,均是低下了头。 “呵,李鱼的名字可以作假,但手中桃花扇却无法作假。”李鱼黯然一笑:“既然诸位都无疑义,那李鱼便要说话了。” 满堂酒客,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有半点声响。 唯有紫鹃抬着头,那美丽的大眼睛放出饶有兴味的光芒,笑问道:“李大名人,你惺惺作态,究竟想要说什么呢?” 却听李鱼以嘶哑之音,沉声说道:“自此刻起,李鱼叛出疏影阁。自此刻起,李鱼再无师门。 自此刻起,李鱼与梅花仙子胡绛雪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此言一出,死寂的气氛中忽添几分悲壮。 众人均是愕然,偷偷瞥向李鱼的眼神有不解,有佩服,有悲悯,更有几许幸灾乐祸。 李鱼再次环顾全场:“今日乃是李鱼挣脱枷锁的大喜之日,还请诸位做个见证。” 鸦默雀静之中,紫鹃嘻嘻笑道:“我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胡绛雪不肯将你逐出门墙了。 嘻嘻,还真是师父有情,徒弟有义呢。” 李鱼冷冷道:“我已说过了,再没有什么师父徒弟。” 那语声之中仿佛带有九极冰渊的酷寒之气,将一股威压横阻在紫鹃心上。 紫鹃有意逞强,欲待再取笑几句,话已到了嘴边,怎奈不争气地消失无踪。 李鱼道:“我的话已经说完,也该离去了。可有人想要拦下李鱼吗?” 眼见无人出声,李鱼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望着紫鹃,叹道:“堂堂绮罗香,反而不如巨鲨帮一个小喽啰有觉悟。非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紫鹃眼中遽然闪现厉芒,怒道:“李大名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大虫的嘴很脏,你的嘴也很脏。虽然我需要你的嘴继续说话,但显然不需要你的那条右臂。” “你敢!”紫鹃怒意更盛,“唰”得从地上站起,将身板挺直,将一个前身直迎向李鱼:“李大名人呵,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你已惹上仙音宗与圣儒门,朝不保夕,苟延残喘,竟还敢招惹绮罗香的怒火?” 李鱼眼中尽是轻蔑:“既然我已朝不保夕,苟延残喘,左右是一死,多加一个绮罗香又有何妨? 此刻没有绮罗香的怒火,只有李鱼的放肆,你可听明白了?” “你大胆,你以为凭你……”紫鹃俏丽脸庞瞬间变得煞白,犹自据理力争,想要彰显绮罗香的强大底气。 但撞见李鱼黯然而无畏的眼神,自以为是的底气竟在瞬间败退千里,偃旗息鼓。 在前一刻,紫鹃完全不敢想象世上会有这样小瞧绮罗香的人。 但现在她明白了,李鱼对绮罗香的蔑视,一如她对圣儒门对仙音宗的蔑视。 只不过,她之所以敢蔑视圣儒门与仙音宗,是因为那个傲视寰宇的绮罗香主人。 而李鱼,所依仗的不过是“悍不畏死”四个字。 恐惧弥漫周身时刻,紫鹃只能咬着嘴唇,为自己做最后的抗争:“既然那人已与你没有瓜葛,我说她几句,又与你何关? 你硬要多管闲事,那就是说,你那些昭告天下之语,全是谎话连篇!” 李鱼忽然“噗嗤”笑出了声:“仙林中人,一个个言辞凿凿,都说我是邪魔败类。 难道邪魔败类做事还要理由?你们绮罗香杀人之时,也要一条条与人说道理吗? 我说你的嘴脏,你的嘴就是脏了。” 紫鹃双手微微颤抖,却是将银牙一咬,左手一伸,将地上一柄剑抓在掌心中,迟疑片刻,忽得一用力,将那一条藕段玉臂卸在地上。 李鱼对目瞪口呆的赵月儿道:“月儿姐,饭已吃饱,我们该走了。” 说罢,李鱼缓步走向门口,再不去瞧目怀怨恨的紫鹃,不去瞧咬紧牙关的高大虫,不去瞧瑟瑟发抖的众酒客,只在临近柜台之时,将一大锭黄金丢在了掌柜面前,稍作酒楼毁伤的弥补。 赵月儿神色怪异,低低喟叹一声,连忙快步跟上。 待出了清风居酒楼,李鱼复又走了七步,忽然“哇”地一声,竟又是呕出一堆血来。 当日入门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