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响起,呛喨喨抽刀的声音。
姜黎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一片昏暗中,乡间的土路上,他们马车跟前站了约莫二十来人,这些人纷纷穿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宽大黑色和服,头发牛犊子舔过似的贴在头皮上,后脑扎着发髻。
武士刀闪着光,刀尖齐齐逼着马车上方。
“倭寇蛮夷?”
姜黎冷哼一声,眼中杀意迸现。
他们随性侍卫带了不少人,且身上统一着侍卫服侍,就这样明晃晃的大宴官府车驾也敢拦。
小鬼子们简直猖狂至极。
林之绪一只手覆在姜黎掌心,对着车外的侍卫吩咐道:“刀下不必留情,全杀了!”
车内车外安静一片,企图打结者尚未来得及说上一句威胁的话,刀尖碰撞之声骇然响起。
宝财几个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王府护卫纷纷护在马车周围,东瀛武士修习武士道,这几人刀法倒是精湛,但姜黎调教出来的人明显更胜一筹。
一辆马车内,柳家姐弟们,压根没见过这么渗人的阵仗,一个浪人武士凶神恶煞刚冲到马车跟前,就被紧随其后范启年的刀,直接从上到下划开了脊背。
紧接着,少年的刀直挺挺顺着肩膀插进那人胸腔。
鲜血飞溅,污了半个马车,车内柳家弟妹惊叫连连。
姜黎撩了一眼车外战况,见众人胶着到了一处,两方人马刀尖交织,她冷声喊道:“速战速决!别拖拉!”
这一声,不光惹得前来打结的东瀛武士浪人注意。
更惹得后面车内陆诤的注视。
金陵被叛军围城,传言都是西北王妃孤身前来解围,惨烈鏖战之中,他始终被关在金陵府衙出不去,初听这样的传言,还当是天方夜谭一样的笑话。
一个女人……就算有天大的能耐,还能穿行于万军之中,解救一座城池?
姜黎压根不知道,骨子里就带着士大夫对女人的轻看和偏见的陆大人,此时以怎样的目光探究打量着自己。
她站在马车上,此时俨然成了浪人们的活靶子。
此前就已经确认,马车里的男人女人非富即贵的东瀛浪人,本想着这次能捞一把大的,他们在大宴的盟友楚王谢安到了台。
这群人趁着大宴内乱,大宴军队无暇顾及他们,便在两江流域滞留,偷偷摸摸行了不少打家劫舍缺德事。
马车上站立的女人,显然就是这些人里面的头头,一整个白天也是她在台州,展露财富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彼女です,彼女を捕まえる!”
“この女は金持ちです!!”
姜黎嗤笑一声,这帮狗娘养的,还知道谁最有钱,果然是从台州就盯上他们了。
武士浪人从周围战局中抽身出来,团团围住姜黎所在的马车,侍卫大惊,纷纷回防,宝财几个却面露鄙夷。
这些个杂鱼,对上他们还能勉强有个活路。
对上姜黎,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几个东洋鬼子,边与侍卫对战,边嘴里叽叽咕咕,鬼子话姜黎听了就来气,掌中落入匕首,站在马车上,凌空而起,一脚踹飞两个牛犊子脑袋。
车里面端坐的西北王稳如泰山。
遭遇倭寇围住,如此危机,他的王妃说上就上,他连半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眼前划过两条半圆弧线,陆诤震惊的脖子宛如木偶,僵硬地随着那弧线而动,最后两声重响,两个浪人狠狠砸在了地上。
那俩人死鱼临死挣扎一样,抽搐挣扎了两下没了动静。
陆诤被惊吓的简直魂不附体,这得是多大的力道,才能将两个成年男子踢飞,且落地之后直接没了生息。
前方打斗仍在继续。
西北王妃好像并没想怎么出手,飞出那两脚之后,冷肃地站在车外,手里拎着泛着冷光的匕首,整个肃杀冷冽,光是站在那里,就叫人周身胆寒,不寒而栗。
大宴人,尤其大宴江南的人,没有人会对倭寇这种畜生有半点好感。
渔阳县遭倭寇屠戮的鲜血还没干透。
这些狗玩意,又胆敢在大宴境内作乱,而且打结的对象竟然是尊贵的西北王殿下。
这简直是给阎王爷送业绩,不想活到了极点。
不过一盏茶,打斗接近尾声,马车周围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倭寇尸首,有几个没断气的目露怨毒,死死盯着他们,被宝财他们挨个抹脖子彻底结果。
宝财刚结果了一个,鲜血溅了少年一脸,一旁树丛里躲着的两个倭寇撒腿就跑。
手中刀瞄准倭寇后心,刚要飞掷出去,就被姜黎拦住。
“等下!”
宝财不解回头。
姜黎道:“你跟启年跟上他们,摸清楚他们的老巢在哪儿!”
宝财范启年立刻会意,眨眼的功夫随着逃跑人影隐匿在夜色里。
车马附近的鲜血横流,尸体遍地,经历过金陵惨烈战斗的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苦了肝胆打突突的陆大人了。
他哆哆嗦嗦钻出车外,两条对不停地打摆子。
若说是之前他登上金陵城楼,是激愤下爆发了一生的胆量,此时就是周身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