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帼看了眼天色，晨雾在缓缓散去，天真的快亮了。

她应下：“好。”

只要他真心想做好这件事，总比现在就杀了他好。

墨灭看向她，眸色复杂而凝重：

“楚首席答应的，可要说到做到。”

他的嗓音又是之前的严谨。

似乎眼前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云烟，抓不住，会转瞬即逝。

楚惊帼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再丧心病狂，我觉得这并不是难事。”

墨灭负于身后的大手紧了紧。

不再丧心病狂，但以前的账，还算吗……

天要亮了。

墨灭看着已经要发亮的天色，感觉全身皮肤又在难受。

他退至屋檐下的阴影里，静静等着。

这一次、他没有去黑暗的空间。

他想看一次日出，想触碰一次升起的光。

想就在这里，看着她和孩子们相处，看桃花在阳光下、美得梦幻。

北玄忍赶来时，也看到那一幕。

楚惊帼随意地坐在石桌前，目光落在孩子们身上。

院子里一群孩童在玩耍，嬉笑声不断。

桃花随风飘飞，不时有蝴蝶飞来，场景美得像是一幅画。

可是、明明应该是美好的画面，明明被一群孩子围绕，但她眉心微微皱着，周身始终有种划不开的阴云。

枝蔓过来，低声在北玄忍身边道：

“北帝，小姐就交给你了，我不知道能做什么。”

帝赢说了，包括他们所有人也认为，北玄忍是最适合楚惊帼的。

帝赢不在，北玄忍完全可以努力。

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北玄忍却伫立在原地，没动，只是隔得远远的，静静看着她。

楚惊帼也不知为何，明明在看孩子玩耍，但是她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帝赢的身影。

就完全不受控制那种，看到桃花、她好像看到花在一点点变成血红。

花瓣飘飞，就像是鲜血在滴落。

茂盛的桃花大树，却像是在渐渐枯萎。

像是一个英雄无畏的人，在缓缓苍老、死去。

楚惊帼觉得有些见鬼。

她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即便以前帝赢昏迷三个多月，她也没这么心神不宁过。

不想影响到孩子们的心情，她起身独自走到后院，立在池塘前，揉捏自己的眉心。

这一揉，她又想起以前帝赢在她身边时的一幕。

天寒地冻的小屋子里，她给楚国的百姓们发种子，向来尊贵的他也来陪她。

他还为她按摩。

他说：“不允许朕的人如此劳累，哪怕只是曾经的人。”

“且、至少可以是朋友、不是？”

“为朋友舒缓疲劳，再正常不过。”

那时候的他总是用各种理由留在她身边，做许多她想不到的事。

例如按摩。

他是帝王，他应该是享受的那一个。

可他的手法像是特别学过，能将她周身的疲劳全数消散。

其实、他做得已经足够多，那时候的他似乎也并不痛苦。

可他后来却说：“你可知一个人改变自己本来的习性、会有多痛苦？”

“这般感受，就如朕逼着你每天看朕杀人虐民一般！”

“你走吧，若是不打算为朕而改变、日后便不必再找来。

否则于你于我、皆是痛苦，还浪费时日。”

楚惊帼立在那里，手心不自觉地微微握了握。

北玄忍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深远的眸色，问：

“怎么不在前院？那里热闹许多。”

楚惊帼负手而立，看向后院远处的深林。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