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应该听说过为夫的昭狱。”容珺握着陆窈的手掩在宽大的袍袖之下,问道。
陆窈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面前这座臭名昭著的牢狱,青黑的牌匾在熊熊的火光映照下,非但没有染上一点暖色,反而愈发显得幽暗。
“嗯。”
她轻声应了。
昭狱,她这十年早有耳闻,据说容珺没攻下一座城池,就把当地的官员和皇亲贵戚投入这狱中。
陆窈当时听了也就过一个耳朵,没有往心里去。
什么牢狱能关这许多的人?
想来只是人言道听途说而已。
可是现在站在这座容珺亲手建立的牢狱前,陆窈恍然了,便是边城就有一座,可见昭狱并不只是一座牢狱,而是许多地方都有的。
“晚晚是怎么听说的?”容珺拉着她往牢狱中走去,门口守卫的兵卒似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并未盘问,上前拉开了了狱门。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陆窈随口应道,刚刚抬脚迈步进了狱门,一股子与外面截然不同的阴寒铺面而来,这股子寒意中,还带着肃杀的血腥气。
陆窈脚步微顿。
容珺立刻就察觉了她的异常,停下脚步,把自己肩上的狐裘大氅搭到了陆窈的肩头。
属于他的温度和气息一下包裹了陆窈。
容珺身量颀长,纯白的狐裘搭在陆窈的肩上,下摆立刻就拖到了地上,沾染了暗黑的尘泥。
“别怕。”
容珺拉着她继续往里走去,“为夫当初给这些牢狱取名,取了一个昭字,便是取了天理昭昭的意思。”
天理昭昭?
陆窈抬眼瞥他,难不成在这里面关的全都是罪大恶极的人?
她扯了扯嘴角,“只怕忤逆了摄政王的,都是违背了天理的人。”
容珺听到她这夹枪带棒的话也没有恼,只带着陆窈往里走去。
两旁的牢狱中,关押着许多隐在黑暗中,瞧不清面目的人,只是在两人经过的时候,有认出容珺的,飞扑到木栏杆前,对着他破口大骂。
“容珺,你不得好死!”
“狗娘养出来的东西,最好赶紧杀了老子,若是有朝一日让老子出去,一定扒了你的皮给陛下当脚垫子!”
“你倒是一点不在乎他们骂你。”陆窈听着他们口中的污言秽语,只觉得脏了耳朵。
“习惯了。”前方,容珺没有回头。
陆窈看着他的身影,他的狐裘大氅给了她,只着了一件单衣,再见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他的背影。
“到了。”
也不知被他拉着走了多久,终于,容珺在一处牢狱前停下脚步,垂眸看陆窈。
陆窈看清了牢狱中的人,沉默了。
“嗬嗬,”一阵嘶哑的笑声从牢狱中传出,狱中人一身破烂的囚服,听到声响回过头,正好看清了火光处的两人。
突然见到那位对自己下了格杀令的亲爹,陆窈抿起了唇。
“晚晚,你说,这座牢狱中关的是不是一些违背天理行事的人?”容珺晃了晃陆窈的手。
“贱人!”
陆正天扑了过来,可是刚刚走出两步就被脚下的锁链给禁锢住。
隔着栅栏和大片空地,陆窈还是看清了陆正天眼中的仇恨。
他不是在看自己的女儿,而是在看自己的仇人。
“你害死了你哥哥,还害得我落入如此境地!串通容珺破我西景,你就是西景的罪人!”
“我当初就不该让国师收你为徒,你早该死的!”
……
陆窈沉默地转身,将手从容珺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向着来路走去。
陆正天下令诛杀她的那天起,她以为自己能不再当他是父亲,年少时候所有的慈爱消失殆尽,然而容珺把人送到了她面前,她才发现,被亲生父亲当做仇人一样看待,还是难受的。
走过几个牢狱隔间,大手自身后伸来,搂着她,单薄的背脊贴上了温热的胸膛,肩上一沉,是容珺把下颌抵在她的肩头。
“如果这就是你准备的礼物,我收到了。”陆窈开口说道,眼角有些发红。
“不止啊,”容珺侧脸吻上她的脖颈,薄唇紧贴着她的颈动脉缓缓移动,撕磨着,“还有呢。”
“都是害过我的晚晚的人,把他们关进来的时候为夫就在想,要是晚晚还在该多好,可以亲手找他们报了仇。”
说着,容珺把陆窈转了过来,黑眸凝着她的眼睛。
“万幸,晚晚还在,也不枉为夫养着他们这么些时日。”
陆窈闭了闭眼睛,忍下眼底的酸胀,“还有谁?”
“想知道?”容珺抬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
陆窈也没再和他假矜持,彼此早已对对方的身体熟悉无比,踮起脚,拉下容珺的脖颈,就吻了上去。
很快,腰间的手臂收紧,他反客为主,开始还温柔些,后面情动了,攫取了她所有的呼吸。
陆窈被他搂着腰,由着他肆虐,红晕袭上脸颊,心头却是凉的。
容珺的意思,她知道,他知道她就是阳明郡主陆窈,所以他把那些对不起她的人都关在这里,让她亲耳听到自己父亲的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