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林虚脱地跪在地上,双目赤红,皮肤脆如纸翼,透明的像层壳膜,黑线裂纹蔓延身体的每一寸。
胸口如擂鼓敲击的红色疯狂贪婪地向上攀爬,隐隐可见内脏、器官、筋肉、血气皆被腐化。
这具身体早已是风吹残烛,任何动作都会加剧死亡。
最后的挣扎也不过是昙花一现,无力回天。
黄林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给咳出来,咳半天又开始干呕,吃进胃里的东西被加速吸收,所有摄入的食物皆为药上菩萨吸收的养分,他成了转化煞气的躯壳。
在这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枯萎腐烂!
时芯看着他,平静地说:“昨天我刚学个新词,叫驻煞,那些教众只是接触从核心上分出的煞气,一个个就命不久矣,你呢?完全成为核心养分的你,只会死的更快吧。”
黄林趴在地上,若不是胸口轻微起伏,还真要以为他死了。
时芯又说:“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正大光明邀请你就是我压的赌,明摆着告诉你我要行动,你的选择是什么?来这儿和我叙叙旧,争取活着的机会,还是去安斯图身边毫无意义的死?”
“黄林,你我相处一年,我知道你绝不会放弃希望,我赌对了,就连猜想你被腐蚀到哪个地步都猜对了。”
她端坐在椅子上,脚边是敌人,口中说着胜利前夕的话,却毫无喜色。
她要杀的不仅是敌人,是大学生活,是从前,是那段真正平和的日子,是曾经奋斗的目标,是随波逐流也甘愿,是被当基石也无怨,是埋没人群,是脚踏实地。
“黄林,你该死了。”
黄林终于有了动作,艰难地抬头:“…芯姐,你会记得我吗?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时芯没有回答,沉默着等待。
黄林苦涩的笑了,最后乞求道:“芯姐,能别看我吗?”
时芯离开椅子,背过身去。
在她站定的那刻,有什么东西闷声爆开,温热的液体溅到脚腕上。
光琉璃在无面坟内叫嚣,背面的深渊巨口无法抑制的裂到大腿,饥饿与贪婪让它失去理智,感受到药上菩萨暴露在空气中的核心后,竟是不管不顾强行冲出,化作一道残影,嘶吼着吞掉黄林。
待它品尝完美味,又悻悻地回到时芯身边,压低身姿讨好作歉。
饱腹后,背面的口子就小了些,比原先大小还要小上一圈,完全成了不规则圆环裂口,位置也从脖子已到了下巴和嘴的部分,看起来正常多了。
时芯拿出屠刀,吸干这还有煞气残留的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推开门,早有殡仪馆工作人员在等。
“时小姐,你确定死者是在这里面吗?”
“是。”
“你、你不会…?”
“我是玩家,如果违法,自有清查局会来抓我,请你们安心工作吧。”
“但是…”
“十万块,拉去火化,骨灰撒海里,不够吗?”
听她这么说,殡仪馆工作人员也没法再说什么。
一方面对玩家有天然崇拜,一方面来前不知道这是玩家之间的斗争,但凡知道也不敢乱趟浑水啊,被连累怎么办?
只得乖乖照吩咐做。
还好,这具尸体也不是那么难处理,毕竟他已经完全成为白骨了。
时芯深吸一口气,走出体育馆,步伐竟有些瘫软…
我当然不会记得你了黄林。
可能你不相信,我也是个长情之人。
礼仪仁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廉耻勇。
我于文明诞生,我身体里流淌着重情重义之血。
记得你,就是记得亲手杀死友人的自己。
可你是友人吗?
我只能将你当作敌人对待。
争权夺利这种事,稍有犹豫就是万劫不复。
我当然不会记得你,因为我踏上了这条路。
或许你我之间并没有多深的羁绊,但我依旧要这么认为。
连友人都能杀的我,还有谁是杀不得的呢?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得的呢?
你死了,死的好啊,我还能替你收尸。
眼看,小小的洛城就有这么多遭遇。
谁知道以后,我会死在哪个角落。
只希望死时,能以好人的身份死去。
死在如今日一般明媚的阳光中。
小浪底水库,安斯图拖着被麻痹的身体,艰难地走上大坝。
他走的很慢,身为教主的他已经感觉到支撑器官运转的煞气在流逝,到最后只能一点点挪动。
他本就是重病之人,靠着药王菩萨和药上菩萨给他注入的能量存活。
这副残缺之体连承受驻煞都承受不了,可也正是这副残缺之体救了他,让他能区别于普通教众。
身后的轰鸣于脚步声在逼近,他听到了一排排架枪的声音。
“站住!”公孙伏喊道。
安斯图走的更快了,不停流着虚汗,直直盯着前方,哪怕眼皮越来越沉重也不停歇。
不能停啊!不能停啊!
说不定呢?说不定呢!
“砰!”
公孙伏朝天开枪,冷声喝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