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咀嚼了半天,赵天成摇头一笑。
“冲你今天这句话,咱们俩刚才这口水架,就算是没白打。李阳啊李阳,你这是变着法的在敲打我啊。”
用手指虚点了李阳一下,赵天成的笑容中既有无奈,又有着掩饰不住的欣赏。
李阳不好意思的一笑,心说这话可不是我的原创。
是当下的九六年还在四处碰壁,搞什么中国黄页的马老板在二十年后提出来的。
“赵市长,不是敲打。我只是跟您讲道理罢了,你知道的,木材加工这个产业是个密集劳动力产业,这个行业虽然也是机械加工领域,但是在各个加工和运输环节,需要大量的人力岗位不说,而且能够催生一大批的相关配套岗位和商机出来。
咱们就不说别的,我这个木材厂真的要是做起来了,每天出货进货,是不是需要运输?我可以组建一个运输公司,或者外包给其他的运输公司吧?每天等待进货出货的时候,那些等待装车的运输车司机是不是要吃饭休息?那么在我的工厂附近,是不是就能吸引一批人做点卖早餐快餐之类的小买卖的人?
再往深了一步,如果说我这个木材加工厂规模大了,我完全可以把粗加工这道费力还耗时的程序外包出去,这是不是又间接的为其他小型加工厂创造了用工需求?这些道理您都懂的,我现在所做的一切,跟您要求的这一切,一方面的确是我想把这个木材加工厂做好做大,另一方面,其实也正是想咱们两个之前说的那样,创造更多的工作岗位,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吸纳大量的闲置劳动力啊!”
咚咚咚......
随着李阳的游说完毕,赵天成的手指在办公桌上颇有韵律的敲击着。
过了好半晌,他才终于用手掌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成。”
废了好大的劲儿,赵天成答应的却显得有些轻描淡写了。
“李阳啊,我赵天成不是没给别人开过绿灯。但是你这一次,我是彻底心服口服了。城建局那面,我会亲自过去知会。但是这个事儿,不是白做的。就像你说的,用生意的手段去做公益。那咱们两个也在商言商,现在咱们俩不是什么领导和个体的关系,你就当我是投资你的甲方。我帮你拿下绥城市将来所有建设项目建材用材的订单,但同时我也需要你给我出一份承诺书。将来咱们绥城市真的陷入下岗浪潮中时,你这个木材加工厂,必须给我尽最大可能的吸纳闲置劳动力!当然,我不可能说让你一个木材加工厂吸纳几万人,咱们今天就定个指标,或者说是标准,如何?”
“啊?”
李阳没想到,赵天成刚才那么长时间竟然是在琢磨这个问题。
他扬了扬眉毛,试探着问道:“那赵市长认为,什么标准比较合适?”
“那按照你这个厂子的产值来算!现在咱们绥城的大型国企,一般来说大致每创造一百万产值,需要用二十到二十五个职工。考虑到目前国营厂的机构比较臃肿,我就给你定到十五个人。也就是说,你这个木材加工厂,每创造一百万的产值,就需要给我安置十五个下岗职工。这个标准,不高吧?”
你还想要哪样?
李阳咧了咧嘴。
也就是说,自己这工厂还没建起来呢,这用人规模就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这要是木材厂年产值达到一千万,就得用一百五十人。要是达到一个亿,就得带动一千五百人就业——这还是最低标准。
可是想到未来几年房地产和建材行业的前景,李阳还是忍下了继续和赵天成讨价还价的冲动。
“行!赵市长开这个口,这事儿我应了!”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看到李阳答应的豪爽,赵天成哈哈一笑,扶案而起。
“那就这么说定了,答应你的事情我今天就落实,我也希望你那个木材加工厂尽快的搞起来。李阳,时间不等人,你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是我倒是隐隐觉得历史的浪潮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李阳,赵天成凝重说到。
迎着他的目光,李阳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赵天成办公桌上面那一套有些土气,看起来很是笨重的台历。
那种台历李阳家里也有一个,在不久后的将来,它就会因为蹩脚的设计和粗糙的印刷质量而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一如此前被工人阶级信奉了几十年的“铁饭碗”体制一样。
而现在,那上面显示着黄历,印刷着"生活小妙招",以及一篇“叶公好龙”成语小故事的台历上,日期显示着1996年11月26日。
再有一个月零四天,这本厚厚的台历就会走到它的尽头。
而它的继任者,也就是1997年的台历,将会是承载着中国近代史上最浓墨重彩的那一本。
在这一年,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将会永远离开,久别百年的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