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骂自家闺女是赔钱货,自己当初“瞎了眼”,把闺女嫁了这么个怂包。
可是现在才半年多功夫,怎么样了?
王大豁一家不仅是自己能吃饱饭了,更是隔三差五的往家里带好东西。隔三差五的一顿熟食酒肉,把老丈人老丈母哄的是开开心心,连呼“我这女婿有本事”。
顺带着,陈自强也知道自己这小舅子现在一个月光是工资就能开到六百多,逢年过节福利一箱一箱的往家里抗的事儿。
对于李阳,陈自强心里就一个字——服!
笑呵呵的拍了拍陈自强的肩膀,李阳又看了看其他几人,正色道:“你们的情况,之前赵副市长跟我大致说过。能被安置过来的职工,大部分都不容易,家里有这样那样的困难。我之前接手印刷厂的时候,印刷厂那面的情况也很糟糕,当时我亲自去看了一些职工的家庭,都很难。所以我更能理解你们的心情,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们不要不开口,就随时过来找李厂长说。条件允许,我们不会看自己职工的笑话。现在的形势你们或许心里都清楚,下岗的风潮会越来越严重,这个节骨眼上,大家伙拉帮一把也就都过去了。咱们一起齐心合力的把苦日子过去,以后啊,就一点点都好起来了。”
如果说之前给没过试用期的职工发放福利,是李阳在收买人心的话,此时李阳所言,可就真的掏心窝子了。
不是他想做好人,而是真的看不下去下岗潮里那些遭受苦难的家庭。
和别人不一样,他作为见证者曾经真的在下岗大潮中走过。看到过太多因为困苦而破碎,甚至是倒塌的家庭了。
养不起儿女,索性用一包耗子药把全家葬送的母亲,为了给孩子叫学费每天打三份工都不够,甚至去卖血的父亲,纵使后来的报刊文献甚至是文学作品都很少提及那段时光,但那切切实实是整个中国改革开放的进程中,无法抹去的痛楚。
李阳现在自认为有了些资本,哪怕做不了太多,哪怕帮不了所有人,但是他也真的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哪怕......只挽救那么几个家庭,他也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有意义的。
感受到他眼中的真诚,陈自强几人的嘴唇默默的嚅动了几下。
“要求,还真有一个......”
隔了半晌,陈自强才搓了搓粗糙通红的大手。
“就是......李总,李厂长,咱们厂车间里那些锯沫子和碎木头渣,能不能给我们分一分?”
“锯沫子和碎木渣?”
看着陈自强几人一副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的惭色,李阳眉头一皱,不禁疑惑。
木材加工厂的车间因为需要将原木切割加工成木方,将原木的外皮切割掉,所以会产生很多的碎木头和木沫,这些东西平时厂子里都是直接清理出去,堆在车间后面的空地上。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玩应属于加工副产物,对于厂子里来说,无限等同于垃圾。
但是看着陈自强几人不好意思的模样,李阳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一时间,他的鼻子一酸。
“家里,缺煤了?”
陈自强咧了咧嘴,没言语。倒是他身后的那个叫做刘向前的汉子,尴尬道:“入冬的时候家里缺钱,没买上煤。之前我们厂停工,我天天没事的时候还能去家附近的锅炉房外面拣点煤渣啥的,现在上班了,家里面婆娘背着六个月大的娃,不太好去了......这锯末子和碎木头,烧火挺好的......”
听到众人的这个要求,李阳身后的李奉义和张克明二人相互对视了一下,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惊讶。
他们俩都没想到,这些下岗职工的境遇已经遭到了这个程度。
李阳没有应允职工们的请求,而是默默的转过了身来,看向了面色复杂的李奉义。
“大哥啊。”
“唉。”
听到李阳叫自己,李奉义连忙点了点头表示收到。
“你一会儿去煤炭公司那面,联系一百吨煤回来。等煤回来之后,给大家伙放半天假,让他们赶紧拉回家里去。”
“哎!成,我一会儿就去。”
得到李阳的命令,一向抠门的李奉义这一次没用提出任何的异议,郑重的点了点头。
可是他这个决定,却让在场的几个职工惶恐了起来。
“李总,不用不用!”
"真的不用李总,那些锯末子和碎木渣就挺好!掺上点雪,也都挺炕烧的!"
“是啊,今冬的煤太贵了,一百五一吨,这一百吨煤一万多块,这怎么使得?”
面对众人的推辞,李阳摆了摆手。
他默默的看了看职工们捧着茶杯的手,几个人的手上,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冻疮和裂口——这是木材加工厂的老职工手上所没有的。
“咱们厂车间里没取暖,在厂里干一天下来,就已经很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