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悲的是,这份答卷上的考题是这一场无情的洪水。
然而面对王希民的指责,袁明亮也是满脸的苦涩。
“我们地方政府也想把水利搞的漂漂亮亮安安稳稳的,但是大坝的维护需要资金,哪里都需要资金,九江的地方财政收入就那么一点点,又要保就业,又要护民生,每年我们能够拿出来投入到水利上面的资金,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这不是我们不作为,而是现实情况就是如此,穷啊!”
“王团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有什么事情咱们大堤保住了再说,到时候要打要骂随你的便,就算是你枪毙我,我都二话没有。人死鸟朝天,我袁明亮一条烂命罢了。但是王团长,要是大堤保不住,我们的身后可是三十多万的老百姓啊!我求求你,让你的兵再加把劲,先把裂缝堵上,那些管涌段实在不行,一会儿把江面上的船沉了,务必,务必要堵住裂缝!”gōΠb.ōγg
本来看着袁明亮都带着哭腔,想到身后三十多个村镇和几十万的人民群众,王希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可是听说让他再催促手下的兵,王希民本来已经压下去的火气腾的一下又窜了上来!
“再加什么劲儿?来来来,你看看我的这些兵,你看看他们还能加上什么劲儿?!从昨天下午七点我们到了坝,一直到现在。连续二十四个小时,他们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一分钟的觉没睡,甚至很多人撒尿屙屎都直接在裤裆里解决啦!二十多个小时,整整的一天一夜,他们顶着随时失温的危险,渴了饿了就抬头喝一口雨水,全团三千号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累到晕过去的,一刻都没歇着。这样的力,你还让我怎么加?你还让我怎么忍心,让他们再快点,让他们再拼命!?”
看着王希民的抵触情绪,一旁一个水务的干部跺了跺脚,走到了二人近前。
“嘿呀!王团长,现在的形势你还看不明白吗?大堤毁了,咱们所有人都得葬在这儿!累死也是死,被淹死也是死,不如就拼一把!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他还没说完,就被王希民一巴掌给撂倒在了泥水里。
“我去你妈的!你有这说风凉话的功夫,你怎么不上坝!”
气急了也心疼急了的王希民双腮抖动,瞪着赤红的眼睛扫视了站在坝下的十几个负责人,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让我的兵拼死命也行,都上坝!坝在人在,坝毁人亡!”
被王希民老虎一般的目光盯着,袁明亮狠狠的跺了跺脚,直接跑到正在装沙袋的村民前头,费力的抗起一袋砂石,颤颤微微的向大坝上跑去。
眼看着领导已经不管不顾了,现场其余的干部也都互相看了眼后跟了上去。
见所有人都已经上了堤,王希民也大步跟了上去,随手扛起一袋砂石,他吭哧拿起了手中的扬声器。
“同志们,我们的身后,就是九江市区,那里有三十多个村镇,几十万的群众!大堤决口,等待他们的就是家毁人亡,我知道你们已经累到了极限,但是同志们!我们不能松气,因为我们的背后,已经再无防线,现在你们,就是几十万人民群众的血肉长城!现在我命令你们,再快一点,再加把劲!人在堤在,坚持到底!”
“是!”
听到王希民那破锣一样的吼声,大堤上那些咬着牙,已经直不起腰来的战士齐齐发出了一声回应。
一面扛着沙袋奔向6号段的裂缝处,王希民一面扯开了破锣嗓子。
“同志们,拉个歌壮壮气!有一个道理不用讲!预备,起!”
随着他完全不在调子上的起头,在水浪拍打大堤的轰鸣,雨水落在河面上的嘈杂中,一阵用牙缝挤出来的歌声,响彻在了天地之间。
“有一个道理不用讲,当兵就该上战场。”
“好钢就该铸利剑,当兵就该打硬仗!”
“谁没有爱谁没有情,情系家国好儿郎!”
“只要祖国,一声唤,唱起战歌奔前方!!!”
噗通!
一首歌刚唱完了第一个小节,堤坝上就传来一声闷响。
又一个战士一个趔趄,跌倒在了堤坝上。
他身上扛着的沙袋重重的落在地上,里面的砂石散落一地。
看到这样一幕,王希民心里就跟被刀剜了一下似的,放下沙袋就跑了过去。
然而,看到战友们奔到自己身边,那喘着粗气,明显已经到了极限战士却狠狠的将附近战友推开了。
“去……别管我,让我缓口气,我还能起……”
“别说话了,你吐血了!”
“这是肺子炸了!快,扶他下堤!”
看到那明显是新兵蛋子的列兵说话间嘴角已经泛起了血沫子,王希民立刻招呼身边的战友过来。
“团长,别管我……我,我自己爬下去,你们,你们保堤!”
用仅存的力气,那列兵就趴在地上,匍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