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瓢泼。
祈月出现在祈霜母子休息的病房。
经过上次被沈岚带走,祈霜现在睡眠很浅,睡觉的时候一只手要伸出来抓住婴儿车。
婴儿车里,她跟沈延的儿子抓着小手酣睡,模样乖巧可爱。
祈月想伸手摸摸孩子,祈霜立刻惊醒,“谁?”
“我。”祈月打开灯,坐在了祈霜对面。
祈霜起身查看孩子没事,才看向祈月,有些惊讶道:“你来做什么?”
“是不是没想到我还活着?”祈月问。
祈霜紧皱眉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你在说什么?”
她说完就低下头看孩子,不敢跟祈月眼神对视。
祈月冷漠着一张脸,同样看孩子,伸手拍了拍孩子的襁褓,动作温柔。
可祈霜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妹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再清楚不过。
当初林芊芊来找她,她就变相成了她们的同谋。
“你呼吸不畅,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祈月慢悠悠抬头看着祈霜。
祈霜垂眸,摇头,伸手要将孩子抱起来,“我没事。”
祈月拦住她,“孩子还没醒,你抱他做什么?”
“没事,我抱抱。”
“你在防着我。”祈月语气笃定。
祈霜眸色微沉,伸出去的手一僵。
一个人的肢体语言是不会说谎的。
祈月忽然觉得,她已经用不着问什么了。
她强硬地从祈霜手里抱过孩子,“姐姐刚生了孩子,身体不舒服,我来抱吧。”
祈月动作温柔,一边询问道:“没有请月嫂帮忙吗?你一个人怎么带孩子?”
“妈妈会帮忙,给别人我不放心。”
外面的轮班看守的都是祈月的人,祈霜身边有哪些人照顾,祈月不会不清楚。
她绕这么一个圈,无非是在试探。
小孩在她手里没睡两秒就乱动起来,看到人,张口就呜哇呜哇的哭。
“祈月,把孩子给我。”
祈霜起身顾不得穿鞋上前就把孩子抱回去。
祈月也没跟她抢,祈霜慌得要命。
从前多会隐藏脸孔的一个人,现在有了孩子,也突然间有了软肋,在祈月面前也不装作友善了。
祈月空着双手,站在那儿,“姐,你说,我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小孩是怎么分辨亲疏的?”
“……我不知道。”祈霜回答。
这时候,住在隔壁的祈夫人起床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孩子睡得好好的怎么哭了?”
祈霜看了祈月一眼,祈夫人顺理成章把她当成罪魁祸首。
祈夫人把孩子抱过来,安抚祈霜坐回床上,“你怎么光着脚,也不怕着凉,还在坐月子呢!”
祈月就在旁边冷眼看着,一声不出。
等到祈夫人大概也觉得尴尬了,才扭头小声叫她,“你这么晚怎么过来了?他们母子睡眠浅,你也不知道白天过来。”
“嗤。”
祈月一身黑色风衣站在晦暗的角落里,窗外是黑洞洞的夜。
她苦笑一声靠着墙。
一截单薄瘦弱的肩膀撑着,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祈霜母子的命是我救的,我会护着她们母子安全出院。”
祈夫人没明白怎么回事,愣了一下,“这不是你当妹妹的应该的吗?”
偏心得不知廉耻。
祈霜却是知道,从她站在林芊芊那边开始,她跟祈月就不会是亲人。
只不过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沈玲会失手。
当初整治沈岚的时候,可全靠沈玲从中搭手。
那女人,狠起来自己姐姐都能下手。
可惜沈岚一直不知道。
而祈霜在沈延拿到继承权之前,也不会揭露沈玲。
在她的世界观里,就连沈玲这个最后要排除的竞争者,也比祈月来得重要。
祈月只看着祈夫人,递出两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一笔钱,是我给你们夫妻的养老费,算是还了你们生我的恩情。”
祈夫人这才意识到问题,“你这是什么意思?大晚上跑过来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嗯。”祈月答应得决绝。
二十三年的生恩,就在此夜,一刀两断。
从此,她再也不欠他们的。
她径直往前走,祈夫人摸名不着哪里肯放过她,上前扒拉她扯着她的衣服不放她走。
“你作死啊,给点钱就想打发我们?你知不知道我生你的时候废了多大的功夫?”
祈月听着,冷笑着甩开祈夫人的手,挑眉示意保镖拦住她。
两人被隔开,祈夫人头一次感觉到这个小女儿的力量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