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着装菜的时间不算短。

肖白倚着柜台，面向店门，嘴里和女店主聊些家长里短风物人情，同时又注意着正在门口马背上熟睡的招娣不要梦中翻身掉落。

“大人，这日子真是越来越艰难咯！往前几年，我这家小店可以养活一大家子人，最近这几年不行了，一年到头也忙不到多少收入。”

“以前还说是边境不宁，要增加税费预防拜月国入侵，可现在咱不是打胜了吗？怎么上个月的规费还加了呢？唉……”

“像我这种有老熟客照顾的店子还算好的，旁边几家就没这么好命，转让都好几次了。”

听着店主大姐抱怨时事多艰，以及偶尔还有些出格的言论，肖白不知怎么接口，只能摸着鼻子低下头说些不疼不痒，让他们要有信心多坚持之类的安慰话。

“国家的事情，咱小老百姓也管不了，再说我和老范年纪渐渐大了，以后挨不下去的时候，干脆关了店子回老家种地去算了。”

“对了！大人，最近这街上的士兵越来越多，查得越来越严，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关于这个问题，肖白还是只能接着摸鼻头，无奈的笑。

“哈哈！大人，听得您很为难吧？我知道大人是好人，所以才向您抱怨下，要是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吏员，我是完全不敢的。”

女店主大笑两声，让肖白更加尴尬，放佛他就是个人畜无害的无用树洞。

所幸这种尴尬的时间持续不长，因为后厨里忙活的老范唤了一声他媳妇，让她找些餐盒，进来帮着将做好的菜打包。

……

约摸半刻钟后。

“大人，全好了！您揭开看看，够不够数？”

“不用数，我信得过你们。”

胖胖的老范提着两个盛餐的食盒出来，放在最外面的桌上，后面店主大姐也提了个稍小点的盒子，说是配的凉菜。

两人又将盒子集中拢好，方便等下肖白携带。

看着他们忙活完，肖白过去试着提了提，还挺重。

“大姐，再帮我装二十斤杨梅酒，一起付钱。”

“好嘞！二十斤正好两坛。”

按照肖白要求，老范又去后面小库房搬了两坛杨梅酒出来，和大小食盒集中在一起。

这之后，肖白忽然犯了难。

因为他发现，这些菜和酒提着方便，扛着方便，背着也方便，就是放马背上驮着不方便。

“没位置放了吧？大人莫慌，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我让老范帮着送送。”

店家大姐捏着肖白刚结完账的一把银元，看他围着桌面深思，开口又说：“就是咱家的是驴车，也没个篷子，形象不大好看。”

“哪里哪里，有范大哥帮忙，我谢还来不及，那还敢嫌弃。”

难题解决，肖白掏出小黄鸭钱袋又要执意付送餐费，结果被店家大姐一把给挡了回来，让他不用额外再给钱，只要以后有空常来照顾她店里生意就行。

“一定一定。就是我住的地方有点远，范大哥这一来一回，耽误的时间可不少，大姐你们可是亏大了哟！”

“亏什么啊，晚上店里生意比不得中午……对了，大人你们住的军营到底在哪？”

“西郊大营。”

“这……是有点远。”

“嘿嘿，所以啊，这两块钱您无论如何也得收着，小本生意，也不能白白叫你们服务。”

最终，肖白还是丢了两个银元在柜台上安心。

……

从小馆子出来，肖白骑在马上在前边带路，主厨老范侧坐在车栏边赶着驴车在后边跟着。

驴车斗子里除了放置着食盒酒坛，还有两大个包裹，以及趴在包裹上依旧熟睡的招娣。

“这丫头……”

肖白回头，看着驴车里今天的收获，感慨小姑娘心儿真大，这样颠颠的从马背上换到车斗里也醒不来。

“大人，今天可好哩，有您在前面带路，连平时刁难我们的便衣差人也没了。”

“什么便衣差人？”

“我也不清楚，都是他们自己说的，说是受了京都府委派，专门抓城里治安的。”

“可这些应该与范大哥你无关吧？”

“是没关系，可他们总爱吓唬人……”

老范坐在车栏边，跟着肖白穿过几道街，又走了一路，渐渐相熟。

所以，他的言语也不似先前在小馆子里那般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