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绢布被涂上特制的药水后,显露出微小如蚂蚁的字。
“有廉将军的消息了?”自廉颇出发后,赵政每日都在书房陪伴许多鱼。
许多鱼摇头,黑漆漆的眼睛里像是涌起风暴:“秦军到上党了。”
“他们囤兵何处?”
“他们顺着黑岭水而下,到达端氏。”
端氏位于沁水和黑岭水的交汇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赵政在沙盘上观察端氏的位置:“不愧是秦国名将,这地点选得不错。”
许多鱼拿着细木棒,围着端氏画了一个圈:“秦军以端氏为中心,沿着沁水构建防线。防线从最北端的马沟一带,向南一直延伸到濩(huò)泽,防线长达百里。”
“真是可怕的情报能力……廉将军的防线构建好了吗?”
“暂时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赵政:“你会把这份军情告诉廉将军吗?”
许多鱼的眼睛聚焦在沙盘上的某个位置,眼前似乎浮现两军将士厮杀的惨烈景象。
火把发出啪啪的细微爆炸声,一只小飞蛾从门外飞入房中,围着火光翩翩起舞,然后一头扎进火里,燃为灰烬。
许多鱼将绢布放到火把上方,火舌快速顺绢布而上,伴随一股股黑烟,焦臭味弥漫整个房间。
“不会。秦军大胜,对我们最有利。”
秦军在金锣密鼓地构建军事防御,邯郸城内,百姓们正在扫尘聚宴,祭祀先祖。
今年因上党的事,还举办了傩舞,驱鬼辟邪。
“你家大儿可跟着将军出征了?”
“出征了,临行前,我将家中最好的铁器交与他,只盼着能平安归来。”
邻里相伴数十年,他家大儿是邻里乡亲们看着长大的。
“秦人,不足惧也。许是这回能把娶大妇的聘礼给赚回来。”
“不敢奢求,不过廉将军稳健,想来无大碍。”
“确实如此,秦赵之间大仗小仗,不知凡几。难不成就因一个小小的上党,秦国会倾国而上?”
“所言极是。打国战,可是要耽误春耕的。”
赵人似乎都觉得,这不过是一场平平无奇的,司空见惯的小战争。
甚至,有可能是两军对峙到开春,便会撤兵回国,准备农耕。
尤其是秦国,实行耕战政策,极为重视耕种。
胡非子优哉游哉地拎着两条肥硕的羊腿,走街过巷。
“今日,我们吃顿好的。”胡非子把羊腿交给仆从,叮嘱要做炙肉。
黑豚背回来的东西更多,有米酒,绢布,鱼干,鹿肉,菜干……
胡非子唏嘘不已:“这是钜子的那位探子所赠?”
黑豚将东西放置到厨房里,拎出一坛米酒:“不是探子,是门客。”
“这门客跑得可够远的。”
黑豚没理胡非子的阴阳怪气。
胡非子和毛颖的工作,本质上有一部分重合,尤其是在连通亲秦派这方面。
毛颖借助楼盛的人脉资源,成功打通了楼昌和赵豹的关系。
胡非子自从上次任务失败后,至今为止最大的收获就是和楼缓搭上关系。
楼缓就是秦国在赵国的最大情报头子,这老头子卖赵国情报,卖得不亦乐乎。
为了避免惹人注目,黑豚极少上楼府找毛颖。
这次借着送年礼的名义,去找毛颖,纯粹是受人所托。
因为毛雪在十月份生了个儿子,远在封地的荀爽得信后,撒泼打滚地求许多鱼用墨家渠道,将他的贺礼送到邯郸。
贺礼倒也风雅,是荀爽手书的竹简,里面是毛雪没上完的课程内容。
“钜子身边,还是缺乏稳重之人。”胡非子小酌一口。
黑豚:“譬如你?”
胡非子大笑:“没错!真是期待与钜子相见的那一天。”
“那你可要好好完成女君的任务。否则,届时有何面目见女君?”黑豚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位置被取代。
“你何时归去?”
黑豚连灌两杯酒,米酒下肚后,身上的寒气被全部驱散:“拜访完蔺翁便启程。”
“一路顺风。”
“我在封地等你们。”
出门日久,黑豚归心似箭,早早就递上拜帖,在蔺府门口等候。
没多长时间,黑豚就被家仆迎进门。
黑豚带来的礼物被一一摆放在正院中。
“拜见蔺翁,女君命我来送年礼。”
“这是女君农庄里饲养的羔羊。”
羔羊的特性是群而不党,唯领头羊马首是瞻。蔺相如为赵王忌惮,送羔羊正好象征其品性。
“肉干一担,果脯数包,皆是女君亲手所制。”
蔺相如心中五味陈杂,多鱼自幼不爱女红,更是不曾进厨房,何时亲手做过膳食?
“多鱼,她……经常下厨?”
黑豚尴尬得低下头:“从未下过厨,这是女君第一次的成果。”
蔺相如又气又好笑,敢情这天大的殊荣,没人尝过?罢了,大不了把这些留作传家宝。
见蔺相如没追问,黑豚急忙打开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放着一支玉管毛笔,富贵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