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豪强们见胡非子面色不善,愤愤不平地闭上自己的嘴,然后眼神乱飞,不断地相互打眉眼官司。
小商贩们派来的是喜,他是孟获的好友,做的是普通的皮毛生意,由于家资和人脉远不上世家豪强,只能勉强赚点小钱。
这次喜能作为小商贩代表,靠的就是他和孟获之间的关系。
喜深知胡非子不是好惹之人,又得罪不起世家豪强,只缩坐在角落,权当自己是没有嘴鼻,没有眼睛的物件。
世家豪强们终于推出一个愣头青。
“大人,我们自是不敢对女君不敬。只是这大半的家财,乃我们郭家几代人,一点点从口里抠出来的,实属来之不易。我们何必为没影的事做惊弓之鸟?”
说这话的人,刚到加冠之年,多年的优越生活和他人的追捧,让他觉得自己就是天之骄子,伯父们不敢说的话,他就敢说!
胡非子微微抬起眼皮,漠然地扫过年轻男子,更多地是看向躲在年轻男子身后的世家豪强们。
世家豪强们移开自己的视线,不敢同胡非子对视。
年轻男子却因被胡非子忽视,心中油然升起一股不满。
“郭季郎,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郭家的意思?”胡非子不认识这人是谁,不过符合年龄和身份的郭家人,便只有郭家家主的第四子。
战国时期一般用伯仲叔季来算家中兄弟的排行,伯就是老大,季是老四,如果还有第五个,则可以用幼。
而在此之前,人们是用以天干来排长幼次序的,商王武丁卜辞中就有父甲、父乙、父丙之类的称呼。
所以胡非子才称呼年轻男子为郭季郎。
年轻男子跪坐在地,叩首回应道:“回禀大人,吾名郭稚,乃郭家嫡四子。我的意思就是郭家的意思。”
郭稚的礼仪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但话语听起来让人不那么舒服。
胡非子扯扯嘴角,女郎比郭稚小上好几岁,就已闯下偌大的家业,他却如此天真!
“既然如此,郭家便退出商会吧。来人,把郭家的契约书拿过来!”胡非子淡淡地说道,趁着手中的参汤温热,赶紧一饮而尽。
这可是从女君库房里拿出来的人参,是北地的墨家子,历经千辛万苦,耗费一年才运送过来的。
万万不能浪费了!
郭稚显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过一商会罢了,若非牵头的是女君,谁稀罕?而且,郭家在这十家豪强里,实力是数一数二的。没有郭家,自己就不信商会能运转起来!
郭稚毫不犹豫地接过契约书,认定日后女君会上门求郭家,到时候自己要好好难为这眼睛长到头顶上的胡非子!
“伯父们,叔父们,我先行一步。明日午时,阿翁在家中设宴,恭候各位叔伯。”
嘶嘶……
现场响起一片抽气声,就连窝在角落的喜,都不免羡慕郭稚,该是何等富裕的家庭,何等的宠爱,才能将他养得如此天真烂漫?
郭稚没等来想象中佩服的目光,反而看到伯父们目露惊恐和同情,有亲近的叔伯表情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
郭稚心中不解,但郡守府的侍卫已经上前驱逐自己。
郭稚只能带着满心的愤慨回府,打算将此事添油加醋地告诉阿翁。自己是阿翁最疼爱的儿子,想来不会恼了自己。
待郭稚离开之后,大厅再次恢复一片安静。
“还有何事?”胡非子端茶送客。当然,胡非子端的不是茶,而是空汤碗。
众人极有眼色地一一告辞。
“李郎君,郭家可会?”有人凑到李家家主耳边,轻轻询问,还比划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家家主此刻一颗心犹如掉进了油锅里。自己这次可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盐利太大,在六国盐市上叱咤风云,竟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又有一人靠过来,忧心忡忡道:“应该不会吧。女君出征在即,应以安抚为主,以防后方不稳。”
“这杀神,谁能料准?”说话的人心有戚戚。
四人一时无言。巴蜀之地,女君杀的最多的其实是世家豪强。
本地豪强们不是没有反抗过,在魏家被屠之后,就有世家搭上咸阳的线,想要解决掉许多鱼,哪怕调走她也行。
谁知道,这事却被应候范雎一手压下。难道她和应候也有交情?
不同于这四人的忐忑不安,得知自己爱子做的事之后,郭家家主二话不说,让护卫们把郭稚打个半死。
“嗷嗷!阿翁!我何错之有?”郭稚本以为阿翁会坚定地站在自己这一边,没想迎来的却是一顿胖揍!
“夫君!手下留情!把稚儿打坏了,可怎么办?”郭稚的亲娘,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这可是自己四十岁高龄才生下的儿子!
郭家家主不忍地闭上眼睛,老年得子,岂能不疼爱?只是,万般没想到,他竟为家中引来如此大祸!
“来人,将这逆子抬到军营,向女君赔罪!”
烈日炎炎,军营中杀气腾腾。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这一万兵士也能拉到战场上遛一遛了。
“女君,你怎么让杂流们也跟着一道训练?”王翦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