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底的宝贝僧兵派出来了足足两万,均是烂陀山这些年省吃俭用下来培养出的精锐,在西域那片苦寒之地,讲究以佛法普渡众生过人生苦海,但对于那些无法用佛法感化的,便只能以刀枪棍棒来感化,这是烂陀山跟中原两禅寺在教义当中很有差异的点。
烂陀山那里出血不少,自然想着在陆泽这边找补回来。
陆泽瞥了幸灾乐祸的陆诩一眼,无奈道:“本王当初便说过,不会与这位六珠菩萨双修,烂陀山不知是怎么想的,这回竟还敢提这档子事。”
陆诩脸上笑意渐退,恢复如常:“如今我朝陛下久未立储,王爷其实已成为很多人心中入主东宫的太子,那烂陀山那边与王爷的约定自然不能够再按照当初的来,这也是这次烂陀山派予两万精锐僧兵协助王爷的根本原因。”
“至于那位菩萨法王...咳咳,应该是西域烂陀山上的那些僧人也听闻过坊间流传的关于王爷的风流韵事。若是能够多一层暗下的关系,双方联盟才能更加牢固,毕竟青州三大家族当初便是以联姻起家,而双修之法又是正统密宗佛法,所以王爷要不...”
陆泽笑着摆了摆手,目盲郎识趣的不在这个问题之上继续。
“那些西蜀旧人已经安置妥当,赵定秀入了锦官城以后也知晓分寸,这位大学士如今也知殿下对于蜀中的掌控,眼下怕是心中已与那位经略使大人生出嫌隙来。”
“颜盏小堡昨日夜里已带着人手进入南蛮。”
“太安城有赵勾碟子来信,信中并无具体内容,那位半截舌元先生似乎有话想对王爷说。”
“还有就是北凉那边...”
此刻陆诩神情万般复杂,目盲青年顿了顿,继续开口:“后日,北凉将会进行边境大阅,那座新立起来的边境校武台已修缮完毕,到时凉州三地除却需驻守的军士之外,步卒铁骑皆会出现在这次校武台大阅当中,传言那神秘的大雪龙骑军也会出现。”
陆诩是最先知晓蜀王殿下要去北凉的那个。
但这位目盲青年却很快便将内心那极为震惊的心思掩下,油然而生的是赞叹无比的情绪,若是这位殿下当真有着飞龙凌霄破天之志,的确应该往北凉边境走上一遭,只有这样才不会心与神皆困于那座巍峨太安城,陆诩直到今日依旧清晰记得那位教导自己棋艺的老前辈说过一番话。
“做官的,尤其是做大官的,哪个不想往上爬,做那位极人臣、流芳百世的臣子。”
“但是人站得越高,越是要注意自己的脚下,因为山峰之上的每个人都是站在无数人肩膀上看遍的这天下的大好山河。”
“不论是下棋,还是为人,皆是如此。”
“人间帝王,更是。”
陆诩也是直到后面才知晓那位老前辈的名讳。
黄三甲。
“北凉边境大阅。”
“北凉王徐骁是要趁着活着的时候正式把边境的担子放在那位徐龙象的肩膀上。”
“既然这样,本王就更应该去凉地看看。”
陆泽来到窗前,眺望着北方:“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
次日,有驾极其普通的马车自北城门而出,沿着官道朝着正北方向驶去,官道最前方是名为剑门关的险峻之地,蜀州大半精锐步卒弓兵便屯在这雄关之内。
离阳皇帝封诸位皇子为王,于边境各地,便是为了替离阳朝镇守疆域。
西蜀之地尤为特殊。
西边是贫寒无际的荒土西域、南边则是南诏的十万荒山、东南边是南蛮诸部落。
可赵淳把六皇子陆泽封在这蜀中之地,皇帝陛下真正的想法却是要他遏制住北边的凉州三地,北凉民风彪悍,眼下的北凉铁骑虽比不得春秋之时,但也算骁勇善战,可北凉最要命的地方却是没有半分战略纵深,这意味着北莽那边能够接连输下好些场大战,可北凉却一场都不能输。
尤其是在这些年离阳赵家与北凉徐家之间情分断绝,皇帝赵淳在私下对于北凉的各种钳制手段均是打在了其要害之处,尤其是粮饷这一块,北凉三州百姓如何在这十几年时间里供养的起几十万铁骑?
这驾看似普通的马车极为顺遂的通过了剑门关那层层的审查,周遭群山峻岭渐渐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之地,北凉最南部的陵州有着小广陵的美称,这些年承担起北凉大半的粮税,若是没有这陵州,凉地难以支撑着边境战事。
马车之上,陆泽透过窗帘缝隙,望着这凉地风光。
这次的车夫并不是五竹,实在是五竹那蒙眼的标致过于特殊了些,眼下的陆泽成为了棋盘之上的博弈之人,那么其手中的棋子自然极为清楚的出现在了其余博弈人的眼里。
“王钰余。”
“给本王当两日马夫,不算委屈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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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前方握紧缰绳的赫然是那位南唐的华族子弟王钰余,后者眼神里带着难言神采,直到出了剑门关以后的他才真正知晓此番的目的地究竟是何处,男子这时甚至要比在南诏参与围杀之时更激动,因为此番马车行驶的方向乃是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