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深死了。
这位曾经狮牙会的重要成员之一,风炎皇帝铁驷车当中的破军之将,便以这种方式结束了他的一生。
寒冬腊月,长宁街铺洒的鲜血很快被冲洗干净。
只留下片片暗红的印记。
而后,整个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繁华,行人接踵并肩的走在上面,好似这天上午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皇室的车轿内,白舟月心里泛着浓浓的悲哀,少女脸上悲戚之色清晰可见,昨日还是在床榻上苟延残喘着的老人,今天却换上了他年轻时的战甲,用他的死亡来阻隔着蛮族铁骑进入天启城。
“喜帝八年腊月二十四日,破军之将苏瑾深,出府入长宁,着旧时铠,燃狮牙火,死终堵蛮未果,至此,铁驷之车尽去。”
“阵前再亮旧时剑,寒光凛凛,不复当年。”
“螳臂当大车,可敬不自量。”
酒楼的窗户旁,项空月将手里刚刚刻下的书简给合上,年轻的项公子给予了苏瑾深相当高的评价,将‘可笑不自量’换成了‘可敬不自量’。
苏瑾深的死去,代表着狮牙会曾经的理想,被完全埋葬在了地底下。
这代表着全新时代的到来。
在如今这个纷争四起的时代里,并没有属于弱者的席位,哪怕是拥有着雄心壮志的英雄或枭雄,都要在天地的熔炉里被磨炼筋骨跟血肉,仅有一人能够真正成为这片神州的主人。
蛮族车队朝着大胤皇城所在的中央地带驶去。
刚刚的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到高马之上的威武王赢无翳,也没有令车厢里的长生王放在心上。
蛮族大君的车驾内。
只听见吕戈嗓音低沉的开口说道:
“苏瑾深在铁驷之车里能力超群,但很少有人知晓他是名极其优秀的刺客,风炎皇帝第一次北伐的时候,苏瑾深便曾在暗中刺杀过我,那时我并没有觉醒狂血,如果不是反应及时,恐怕还真能被他得手。”
“可惜。”
“当年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他们都死了,只剩下了我。”
说到最后,吕戈缓缓将头低下。
他竟是有些羡慕起来刚刚在街上求死得死的苏瑾深。
有时候,死亡恰恰才是真正的解脱。
不久后,车马缓缓停下。
只见通往皇宫的道路上满是跪伏在地上的人,赢无翳站立在长道最前方,默然等待着陆泽到来,在赢无翳看来,那位年轻的蛮族君王是个有资格跟他并肩而走的人。
这样无言的评价,令旁边的离国三铁驹都不免心神一震。
这些人从很久之前就跟随在离国霸主的身边,深深知晓着离公的脾气,他的眼界相当高,放眼整个九州都没有多少能够让赢无翳去正视的人。
“公爷似乎很看好蛮族的大君。”
谢玄轻声开口。
只是他的话却被蛮族的骑兵统领勒明良听到了耳朵里,勒明良冷冷的目光朝着谢玄那张白脸上望去,沉声道:
“草原的大君,不需要任何的看好。”
哪怕陆泽跟赢无翳之间相当友好,可他们下面的人都保持着敌意,这种敌意来自于双方那截然不同的立场。
陆泽下车后,径直来到了赢无翳的身边。
两王并肩而立。
离公洒然一笑:
“那两辆车驾里的是如今大胤朝两位公主。”
“年幼的那位是小舟公主白舟月,本公在皇宫的时候,时常能够在皇族的藏书阁里见到她,饱读诗书兵法,若是男儿身的话,说不准能有资格成为跟我争夺东陆的对手。”
这时两位公主殿下也纷纷下了轿。
白凌波跟白舟月,两人的气质格外迥异,她们此刻同一时间看向了陆泽,长公主殿下的眼眸里闪烁着奇异色彩,眸子的最深处有着一种叫做欲望的原始情绪在泛滥作祟。
而白舟月的眼神则是更加纯粹。
小舟公主就相当直勾勾的在看着陆泽,这时的她竟是没有顾及着彼此身份上面的差距,盯着陆泽那张甚至比她皇帝哥哥更加年轻的脸颊,而后,只见白舟月竟是朝着陆泽跟赢无翳这边走了过来。
雷骑跟蛮族骑兵都默然的转过头来。
“让她过来吧。”
陆泽跟赢无翳都对着各自的骑兵摆了摆手。
于是,白舟月来到他们两人面前,少女能够极其近距离的观察着两位王者,她在之前跟赢无翳接触过很多次,所以大部分的目光都放在了陆泽的身上。
白舟月想着刚刚惨死在街头的苏瑾深,她抿着嘴,心里对于年轻的蛮族君王并没有好感,但敌意却也生不起来。
“前几代大胤朝君王,都有前往瀚州草原和亲的公主。”
“这一代...”
赢无翳似笑非笑的看向白舟月。
昨天夜里的那些事情并没有瞒过这位离公的眼,哪怕是神秘的辰月教长雷碧城,做的一些事情都会被赢无翳知晓,更别提皇宫里那对年轻的白氏兄妹。
和亲这件事情,本就是皇帝白鹿颜自己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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