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非好奇道,“荷鲁斯,你似乎很享受和人类同居的日子。”
“陛下何出此言?”老人微笑道。
“有趣,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路明非似乎来了些兴致,伸出手笑道,“把你的神眼抠出来交给我,不然我就去杀了你的皇后娘娘。”
他言笑晏晏,可弥漫在暴风雨中的低温也远不如他话语中蕴含的冷冽。
四周的气温一下子降到了零点以下,似乎哈气成冰。
这一刻的男人彷佛回到了过去,那个暴虐地要整座世界都按他喜好而随意更改的唯一君主!
老人沉默着,那双被誉为“洞彻真理”的荷鲁斯之眼,穿透雨幕,凝视着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中。
他突然发觉,从太古时代活到现在的自己,却与过去截然相反的,完全看不透这位存在了。
他无法分辨这句是玩笑,还是真言。
“荷鲁斯,你……在犹豫。”男人忽然露出灿烂笑容。
并非是问句,而是笃定的语气,言语中的喜悦由衷而发,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陛下……”老人喟然道,“原来您真的变了,那个女人没有说错,即使是号称洞彻真理的真实之眼,也已经看不透您了。”
“我可以理解为赞美吗?”
“当然,您的存在即是这世界最大的善意,赞颂我王的苏醒……”
“马屁到此为止。”路明非随意道,“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无用屁话的,那就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老人笑呵呵道:“陛下,诺恩斯让我问您,您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即使毁灭世界十次、百次,也消弭不了您曾经的怒火。在过去的几千年里,您以拒绝力量的方式,拒绝了这份怒火与毁灭世界的命运,可这一世,您却在主动地接纳曾经的力量。而接受这份力量,就等于接纳过去的自己,亦将继承曾经的命运。所以,您做好原谅这座世界的准备了吗?又或是找到与这座世界释怀的理由。”
“这座,曾背叛了您的世界。”
路明非站在无边无际的暴雨中,雨越下越大,天上天下都是哗哗的水声,而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喋喋不休的糟老头子。
他忽然有些不耐了。
既是对老人口中狗屎不如的命运,也是对某个藏在暗处不敢露面的坏女人。
世界忽然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男人伸手抓向天空,那紊乱逆潮般的元素乱流宛如凝固在油画上的一幕,红色的火、蓝色的水、黑色的地和白色的天空,四色元素如一笔笔瑰丽的色彩涂抹于名为“天空”的铁灰色画幕上。
雨滴静静地悬浮在天空中。
路明非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面前的雨滴。
他说——
这就是命运。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容忤逆的命运也如纸一样的薄!
老人注视着这近乎神迹的一幕,由衷赞美道:“不愧是您,真是完美的答卷!命运算什么?在您面前,即使是世界的意志,也无法动摇您的决意,当年如此,今时今日更是如此!我等臣民将再次见证您荣登于高天之上!”
他躬身行礼,对曾经的君主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很抱歉打扰了您的雅兴,作为补偿,我就将这双眼睛送给您吧。”
老人伸出手指抠向自己的眼睛,却被路明非叫停。
“免了,我对你的眼睛不感兴趣。说实话,今晚最让我在意的,还是你个老东西最开始说的话,你这家伙啊……难道觉得我师兄会输?”路明非微笑说道。
老人放下手,仰头望向依旧无月的雨夜,大笑道:“不,恰恰相反,我发自内心地觉得他会赢。毕竟人类这种生物,有时候真的太狡猾了。”
“狡猾?”
“随随便便就对他人敞开心扉,不管不顾地付诸真心,轻易将我等世界中前所未有的东西带到我等面前,让我们如此轻松地就见到了从未领略过的风光……这样的行径,难道不是狡猾吗?”
“……这样啊。”路明非撑伞站在高架路口,搓了搓手,哈了口白气,叹道,“说的真好,人类这种生物,真是太狡猾了。”
“你说是吗?诺恩斯。”
他轻声说着,似乎在自问自答,可目光所视之地,却是介乎虚假与真实的“游戏世界”。
在荷鲁斯与他交谈的间隙里,有个该死的家伙趁机偷熘进了他和路鸣泽精心为师兄和夏弥打造的游戏世界,谋夺了掌控剧情走向的权力。
一道小小的身影淋着雨出现在路明非的身边,他浑身湿透了,面色阴沉的彷佛能滴出水来。
那双金色的童孔炽盛如火,近乎实质的暴怒扭曲着他周边的世界。。
路明非将他拉到伞下,摸了摸他湿淋淋的头,安慰道:“不用自责,我也想看看诺恩斯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这场游戏固然至关重要,但过早知道了结局,对我们而言确实无趣了些。我很想知道诺恩斯究竟想做什么,又想得到什么。”
他突然想到了被自己忽略的某个小细节,怔在了原地,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路鸣泽问道,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就好像精心策划了一部游戏,却在最后被人从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