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7点钟,王飞翔还没睡醒。
鲁荣德不一样,道路工程施工的工期紧,任务重,只要项目不结束,他就没有周末和节假日可言,并且每天早上都得五点多钟就起床。
鲁荣德因为和久未见面的老友相聚,昨晚一高兴多喝了几杯,以至于睡得很沉,自己到底是怎么从酒楼回的宿舍,又躺在了床上,完全不记得。但他半夜听见门响,是王飞翔按了指纹锁的密码进来,他有印象,并且因为清醒了不少,那时看时间,他认得出是午夜十二点四十五分。
“飞翔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跑到哪里去了?”鲁荣德觉得奇怪,可没来得及多想,就又呼呼大睡了过去。
五点多钟鲁荣德就起床梳洗,听见王飞翔那间房传出来鼾声。
鲁荣德去工地食堂买早餐,回来吃了准备去办公室了,房里鼾声还没停。
“这家伙,不是和王叔说好周六一大早就回家的嘛?千万别睡太久耽误了,人王叔准定正惦记着呢!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回一趟婺华,怎么就不愿意进自己家的门,非要跑我宿舍来和我挤一起......”
鲁荣德左右为难,看看摆在桌上的油条豆浆,还是去敲了王飞翔的房门。
轻轻敲两下,鼾声依旧,鲁荣德加力敲得重了,鼾声这才停,但王飞翔还是没答应。
鲁荣德索性大声喊:“飞翔啊,起床去看你爸了,都七点多了。等你起来我就该去上班了。”
“啊?哦,哦,七点了呀......”
房里的人迷迷糊糊回答,鲁荣德听见床板咯吱响的动静,放了心,打算出门。
但他刚走到大门边王飞翔就出来了,他回头看,吓了一跳,问道:“你这是和衣而眠呢?连澡也没洗呀?”
王飞翔还穿着昨天乘机来婺华的衣裤,并且头发蓬乱、睡眼惺忪,两个黑黑的大眼袋吊着,感觉像是熬了整宿没睡过。连胡桩子也长长了,显出大络腮胡子的底板,虽说才三十一岁,却也有了“颓废中年男”的形神。
“老鲁,有你在婺华照顾我爸爸,谢谢啊~”王飞翔脑子是醒过来了,却歪歪斜斜地站着,表情和动作都没法协调起来。
“大清早的说这些话干嘛?”鲁荣德听笑了,拍拍王飞翔的肩膀说:“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把脸刮干净,吃了早餐回家见你爸。我再照顾老爷子也没用,他心里惦记的永远得是你这个亲儿子。”
说罢又要走,却听王飞翔在身后问了一句:“老机修厂的厂房,真的在招商嘛?”
“啥?”鲁荣德停脚,蓦然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回想昨天从机修厂门前经过时,他是和王飞翔谈论了一下父母辈工作过的老工厂,感叹厂房如今如此破败了,也提到了招商的事情,可那时王飞翔不明确表态对招商没兴趣嘛?所以晚上吃饭,那个话题他们就没再提过。
昨天晚上从酒楼出来,王飞翔究竟去了哪儿?又干过什么?为何一夜过去,再和他谈话时感觉不一样了呢?
要说刚见王飞翔时,鲁荣德和小侯想法一样,有点动心思想拉他回乡来投资,可昨晚那餐酒一喝,两人深谈了一番,他就彻底打消了那个念头。
鲁荣德虽然才三十出头,好歹也是个总工程师了,见过的世面、打过交道的人,到现在数也数不清了,和王飞翔谈那么久,他能听不出对方的底细嘛?
王飞翔说自己在南方混得不错,没有说谎,可要说真通过拓展营销网络赚来了万贯家财,成了可以拿着信用卡任意挥霍的大老板,压根就不是那回事。
探来探去,鲁荣德终于可以确信,王飞翔就是个比工薪阶层收入高一点的公司小高层,假如他真能随随便便就掏钱买一套房,想必也不会每个月仅给王栋寄五百块钱生活费。所以要在经济上埋怨他不照顾老人,也不太公平吧~
至于年前升职,鲁荣德衷心地向王飞翔表示祝贺,却一点也没发现他的脸色因升职而变得好看。看来私营企业的“升职加薪”水分也是不小啊,飞翔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了,他不说也罢,好面子的毛病谁都有,就等他愿意讲的时候再说吧。
既然了解了王飞翔,鲁荣德就更不至于将招商引资的事往他身上联想了,毕竟办厂的投资巨大,纵然是大企业也得深思熟虑,小老百姓又岂能随意沾边?
不过王飞翔问了,鲁荣德就不能不答,他知道王飞翔的自尊心有多强,否则也不至于两人能断快二十年联络,所以虽说要为老友着想,也还得顾着他的颜面。
于是鲁荣德笑着说:“机修厂啊?是在招商,不过也得等路修好了才能正式提上议程吧?你要有兴趣,我帮你留心着,有消息再告诉你。”
“没,没有。瞎说啥呢,那么大一片地皮,是我能打主意的嘛~你别帮我留心了。不过,还是谢谢啊~”
王飞翔支支吾吾的应着,鲁荣德暗自腹诽:“我怎么听着就觉得你在动心呢?”
嘴上却不多说废话,而是摆摆手道:“你瞧你,这一大早说了几个谢谢啦?要还和我这么见外,以后你的事儿我都不管了。”
王飞翔耷拉着脑袋,认为自己这客气也是讲过头了一点。单纯嘴上说“谢”有啥用?最关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