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聊到晚上七点多钟,梦飞体育用品商店快到打烊的钟点了,李欣才意犹未尽地从小店出来,心事重重地朝商业街区外面走。
孟飞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从中她深受启发。
“人活一世,谁的心里会不藏着秘密?之所以叫做秘密,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呀。然而也没有人能对自己的秘密绝对保密,向最在乎、最知心的人倾诉,从他们那里得到安慰,也不失为生命中的一种幸福。”
“赵艾琦老师在事业上如此成功,可是她的心灵深处,真的藏着遗憾吗?姚星宇听妈妈说过她的遗憾,知道是和轮滑运动有关?”
乍一听孟飞的分析,李欣完全不愿意相信他。
可等清凉的夜风一阵阵从耳边拂过,此时大脑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李欣就意识到应该要走出墨守成规的思维模式,换一个角度来思考姚星宇的事了。
“成年人和小孩子之间最大的区别,是孩子不懂如何掩藏喜怒哀乐,始终就只向人展示一张面孔。成年人之所以能在社会上立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擅于使用不同的面孔应对不同的事情。我们凭什么认为赵艾琦老师是优秀话剧演员,理所应当话剧就会是她的毕生追求?或许在话剧之外,她也做过其它美丽的梦,并为梦想不可实现而忧伤过呢?”
走着走着,李欣抬头往前方看,顿时又吃一惊,原来不知不觉地她就走到了姚星宇住的小区门口。
“星宇应该早就到家了吧?她现在在干什么?是在做功课还是在忙别的事情呢?”
难以抑制的,李欣走进小区,走向了姚星宇住的那栋楼。
再说姚星宇。
和往常一样,小姑娘从商业街回来后,自己从冰箱里拿出蔬菜和肉炒了两个小菜,又焖好米饭,匆忙吃完了晚餐。
收拾好厨房她就去房间学习,到了八点钟做完功课,又预习了一遍明天要上的课文,就走出房间想给沙发换干净的布套。
妈妈活着的时候,沙发套是半个月换一次。这种布料很厚很硬,用手洗太累,就必须用洗衣机洗。但普通机洗拉拽力过大,容易让布套变形,所以洗的时候得有人在旁边守着,调整需要用到的程序。
姚星宇挥动细瘦的胳膊,费力地将沙发套子一个一个扯下来,扔进洗衣机设定好“轻柔洗”的程序,又找来干净布套给套上。爸爸回家后最喜欢坐在沙发上,让沙发垫子露在外面可不行!
正在挥汗如雨地干活,冷不丁可视门铃唱起歌来,姚星宇的小手停下,疑惑地望向大门口。
爸爸带着家门钥匙,回家不用按门铃。不到年节,家里也很少会有亲戚走动,更不会找大晚上跑来。那么客人会是谁呢?
姚星宇想:“爸爸妈妈总是告诉我,一个人在家时千万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那我就不开门,等看清楚是谁按门铃再说!”
走到可视门铃前,拿起听筒,她礼貌地说:“喂,您找哪位啊?”
是稚嫩的童音,有点发抖,听得出挺害怕的。
楼下的人回答:“星宇,是我,李老师,来你们家家访呢。”
“啊?李老师来家访?!”姚星宇吓了一大跳。
可视门铃安装挺高,她得踮起脚才能看清屏幕,等她用力往屏幕里看时,真见到了李老师带一点疲惫的笑脸。
姚星宇急忙按下开门键,并跑到门口打开大门,紧张地等老师上来。
李欣不是文化课任教老师,极少去学生家里家访。这次登门,她其实是专门来找姚星宇的,家访不过是一个借口。
走进大门,李欣见穿着印了卡通图案的家居服的小星宇很紧张,忙心疼地搂了一下她说:“老师是正好从你家小区前路过,想到反正也来了,不如上来看看你。晚饭你吃了吗?家里大人呢?”
偌大的四室两厅住宅,安安静静的,电视机和音响都没有开,也没有人说话,如果不是灯火通明,阳台上好像有洗衣机在转,得让人误以为家里没人。
姚星宇点点头,表示自己吃过饭了,就牵起老师的手,将她从玄关带进客厅。
哎呀~沙发布套还没来得及换好呢,该请老师坐在哪里呢?
姚星宇后悔不该选择这个时间换沙发套,小脸胀得通红,羞怯地指了指餐桌旁边的椅子。
望着给“剥皮”的长沙发,李欣还能不明白小星宇在做什么吗?她果然是在干大人干起来都很费力的家务活啊。仔细看已经套好的沙发垫,她的技术真是挺娴熟的。
李欣温柔地笑着问:“呦,你在干嘛呢?这么能干啊?”
姚星宇始终在低着头搓小手。老师都问了,总不能一个字也不答,她只好勉强说:“沙发脏了,洗洗。爸爸回来,要坐。”
李欣没有坐下,她没打算在姚家呆太久。
姚星宇想起得给老师倒杯水,赶紧跑去饮水机前找杯子和茶叶包,但被李欣拦住了。
“不用麻烦了,看来你爸爸不在家,老师就不久留了,你忙你的吧。”
姚星宇始终低着小脑袋瓜,一眼也不敢与李欣对视,她说:“爸爸,爸爸今晚在剧团加班,他们有演出。爸爸可能要到,十一二点以后才能回来。”
李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