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陈玉走出难民区,抬头看向头顶的天空。
此刻乌云压下,天灰沉沉的,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
眼下边陲已经和蛮人开战,前方难民无数涌向后方,江水县虽然距之千里,也不一定是安全的。
如果不能提前准备,真等到了那一日,便会像这些难民一样。
陈玉看着灰沉的天空叹了口气,往城里走。
回城之后,陈玉没有去医馆,先回了家。
顾寒霜过来找她一起走,得等李清言回来商量。
陈玉前脚进门没多久,他就回来了。
边陲开战一事传来,江水县这边也人心惶惶的。
镖局那边也在提前做准备,最近也不再接活儿了,只做当即手头上已经接手了的押送单子。
今日跑了次周边的城镇,押送完货物后,便早早收工了。
回来的路上天有些阴沉,前脚刚进屋,后脚就下起了绵绵的小雨。
两人立在屋檐下看着阴沉的天,神情都变得凝重。
绵绵的小雨突然变得大起来,拍击着头顶的瓦片,像是埋伏在这片乌云里的一头猛兽,轰然而至。
整座院落被覆盖在瓢泼大雨中,敲击声震耳,像是打雷一样。
雨水像是水柱一般从瓦片边角流淌下来,拍打在下侧的石阶上,雨珠四溅。
豆大的雨珠零零散散的溅落在衣裙上,陈玉正感脚下凉意,就被李清言拉了往后站去。
他侧头看过来,目光柔和的说:“进屋吧!”
陈玉点头,由他牵着进屋去。
“李清言……”
“阿玉……”
两人几乎是同时叫对方的名字。
陈玉这才留意到他唇线直直的抿着,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给自己说。
于是便道:“你先说吧!”
李清言默了片刻,将视线移向别处,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他沉声道:“我投了军。”
陈玉拧眉,心口忽然一跳。
不敢置信的问他:“你投军了?”
李清言点头。
陈玉浑身像是无力一样,靠坐在椅背上。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有提前和我商量?”
李清言知道她生气了。
他静静看着陈玉,放柔了声音,“与蛮人交战不过几日,我方就损失了万名将士。现在战况不容乐观,朝廷指派的援军还有好几日才能到,江水县在内的当地官府,都在招集人马前去抵抗,希望能拖到援军到来。阿玉,我没先告诉你,就是怕你知道了会生气。”
陈玉激动的说:“所以你就先斩后奏了是吗?你觉得这样我就不会生气了?”
李清言默然,又接着说:“我知道你会担心我,可我也有难言之隐。”
陈玉被气的哼笑一声,“什么难言之隐?李清言,你是个父亲,你有两个孩子,都还这么小,他们需要你!你去投军打仗,放着他们不顾,你是深明家国大义了,可对孩子们呢?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见他抿唇不语,陈玉又继续说道:“两个孩子本来就没有娘了,你这个时候去参军,不就等于弃他们于不顾?你要是有个好歹,让他们今后依靠谁去?就让他们被欺负着长大吗?”
当初两个孩子在村里是怎么被李月欺负的,她还历历在目。
没想到李清言还没吸取教训,这么自私的要去参加打仗。
家国大义固然重要,固然在前,可两个孩子只有一个爹了!
李清言见她这么激动,知道她是在为自己考虑。
可有些事情他必须去做,不然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李清言侧头看着她,黑眸微微有些沉,神情也有些复杂。
“我这段时间出外差,存了些银子,之后我会把云志跟芙芙交给二哥和二嫂。”
陈玉深吸一口气,“那我呢?你之前说的要和我重新开始都不作数了?”
李清言放在膝上的双手一紧,“阿玉,对不起。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去做,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就告诉你一切。”
陈玉冷着脸看他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气的不再追问。
他不愿意说,她还不愿意知道呢!
心里一股怒火就快压不住,深吸了口气之后,才道:“寒霜让我过两日和她们一起离开江水县,我本来还想和你商量这事儿的,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那就顾好各自吧!”
陈玉说完转身进屋。
李清言看她头也不回的进屋了,知道她这次是真生气了,还气的不轻。
重重的关门声传来,李清言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屋里,陈玉抓起枕头就是一顿揍,恨不能把枕头当成李清言!
她还想着一起带着孩子离开江水县躲战乱去,谁知道人家却一个健步往前冲!
短短几日的时间,边陲已经牺牲了上万名战士,可见蛮人此次准备充足来势汹汹。
李清言虽然有身手,可对方准备充足又那么多人,援军还没到的这节骨眼儿上,不就相当于冲上前去当炮灰吗?
亏她还替他考虑,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在意。
陈玉觉得自己可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