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艰难地用左手签字,靠单眼阅读,在各种数不清的记录和账本里磨了……整整四年。
处理更复杂的流程。
他明白了。
他呆呆低头,看着自己重新变得光秃的半截小臂。
他们鼠目寸光,做事毛躁,就连晚上起夜脱裤子都能尿错坑,直到第二天吃饭才发现锅里一股尿骚味儿……
但这些人,这些知道他背后是费梭,却依旧无惧代价的亡命徒……
那一夜,他惨叫着喊出落日酒吧的名字,供出废屋逃散乞儿们的名单,为自己减了刑,脱了罪,然后付出了……
“我拷问了无数人,洛桑就tm在北门桥外,在新郊区贫民窟失的踪,众目睽睽之下,在那么多成名高手眼前!他大变活人不见了!”
他毁了一切。
没错。
周围的入侵者们齐齐笑了。
“你说……什么?”
看上去都是能打的狠角色,每一个都比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会计师强。
然后这帮不速之客就闯了进来。
凶恶的男人开口了,他皱着眉头,伸手阻止了属下的行为。
不是……识字……
没那么重要。
“而以兄弟会那天招募到的赏金猎人,全是炮灰和臭鱼烂虾,又怎么可能捉到他,甚至私下窝藏他——”
识字?要写信?
众人面面相觑。
没错。
可是这些黑帮打手的力气实在太大。
不不不……
断面处,连接着肌腱的细索和钩子被生生拔出,徒留好几个鲜血淋漓的小孔。
可他不是还需要我写信……
纳尔·里克。
脚步声传来。
这帮人的真正目的!
就在这个瞬间,里克突然意识到什么。
不不不……
里克瞳孔聚焦。
“哦,拜托!老大,你也太高看我们了……”
“眼睛也是?”
两次模糊不清,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面”。
“我不知道。”
“是啊,看得出来。”
表情凶狠,动作利落。
你得到提拔了。
“很好,本地人,那能否麻烦你告诉我,”男人呸了一声,“拉赞奇·费梭藏在哪儿?”
不可能。
领头的男人抽出台面上的短刀,还在絮絮叨叨地交代里克:
他重新开始思考。
鸢尾区的青皮窝则跟北门桥外有梁子,看他们不顺眼很久了。
我们,快些,他们,班次,里克忍受着肚腹的剧痛,堪堪抓住这几个字眼。
男人摆了摆手,两个大汉顺势松开了他。
是冲着他来的,私人恩怨?是鲁赫桑大街的善后没做好?
里克亡魂大冒。
是拉赞奇老大的对头?是宿敌血瓶帮?“流浪者”弗格恼羞成怒于北门桥之围,怒不可遏要找回场子?还是他看透了好几场血瓶帮内讧的内幕,想逼问真相?
里克眼前一亮,连忙整理仪容,挤出笑容:“当然,我是会计。”
里克甚至在对方的轻嗤声,隐约读出了几丝认同。
而他既然付出了代价——应有的、足够的代价。
这才能配得上,他这一路走来的痛苦和折磨。
鲜血,痛楚,难言的屈辱。
寻求自救!
“兄弟会的那个疯子老兵?”
凶恶的男人转动着手上的短刀,刮得老旧的办公桌痛苦呻吟。
顺便把从意图逃跑到放弃挣扎的里克,粗暴地按倒在桌面上,残忍又冷酷。
而天杀的波蓬家族更绝,仗着靠山是空明宫,竟然想直接参股——参进来控股。
或苟且偷生。
为了小命,他的回答很是恭顺,甚至带着点颤声。
“我发誓!”
“没有的事!费梭先生家大业大,手底下的会计数不胜数,我只是其中……之一。”
毕竟,那夜整个北门桥的人都看见,她虎口夺食,抢走了王子的猎物。
他们知道这是黑街兄弟会的据点吗?是劫财,还是寻仇?
他哆嗦着道。
“不,求求你——”里克下意识地开始挣扎嘶嚎。
说话间,里克急急思考。
他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不能就这样死。
“我,我工作疏忽,”里克竭力不让嗓音颤抖,“连累他儿子……不幸身亡。”
里克回过神来,羞耻又愤恨。
他不可能逃得掉。
“但你告诉我,只见过两面,他就放心让你管账了?”
红蝮蛇停顿了一会儿,冷笑道:
该死,该死……
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人。
那必然意味着什么。
他用袖子包住被扯脱的断臂,竭力偏过头,独眼只能勉强看清室内:五个人。
里克能感受到男人那带着急躁怒火的唾沫星子喷溅在自己的脸上,但他现在无暇顾及卫生问题:
“啧啧啧,看似不起眼,内里却是矮人的工艺。”
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