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达喝了一口酒,冷笑道:“少躺在过去的荣光里***了,在你们为虚假的繁荣而高潮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历史上的姿势有多难看。” “继续抱持着那种想法吧,然而历史无从改变,即便到了现在,”普提莱不屑地道: “我只见到你们的马车奔驰在帝国修建的驰道之上,从国王出行到百姓离家,无不倚仗;” “你们的货币铸造遵从的是帝国订立的金银铜标准,这些小钱币们稳定着你们的国计民生,不至于倒退到诸王时期;” “你们的语言文字就算再多北方口音和习惯,也仍然是源自帝国的古语和通用语,从出生到死亡,你们念叨的都是经由帝国而存留发扬的文化与传统;” “你们的绘画、诗歌、音乐无一不从帝国时期的辉煌里汲取养分,尽管埃克斯特如何被人称作文化荒野,你们也必须承认这一点;” “你们的军队沿用的是军团、大队、卫队、小队这样的帝国编制,你们的贵族编制采用的是公爵、伯爵、子爵、男爵、勋爵这样的帝国体例……没有帝国,恐怕北地到现在还只是一片散沙,落后荒蛮!” “那能证明什么?”坎比达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若将帝国以暴力强加于我们之物称之为恩赐,并为之沾沾自喜……” “强加?”普提莱似乎也被激起了火气:“北地诸王的骑士们,几乎与沙文诸王的军团,同时加入科莫拉·卡洛瑟大帝的麾下,你们是大帝最早的支持者,是建立帝国时最积极的利剑与刀锋!” “很好,”坎比达冷声道:“现在,我们,北风与龙的儿女早就不需要那个万恶的帝国了,我们自力更生——麻烦你们收起帝国的骄傲,帝国人。” “北风是见了不少,”普提莱淡淡道:“至于龙,如果你指的是埃克斯特国旗上绣的那头,嗯,质料倒是不错。” “埃克斯特国旗上的龙,其意义并不在于它是否存在,毕竟我们并不仰仗一头传说中的猛兽来护佑这个国家。”坎比达严肃地道。 “可那却代表着我们埃克斯特立国时的信仰与气质,那是北地英雄耐卡茹在终结之战里留给我们的启示——力量、耐性、强壮、坚韧、骄傲、执着以及,”坎比达瞥了一眼星辰的众人,然后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颇有深意笑道:“永不屈服……哪怕是帝国这样的庞然大物。” “而你们剩下什么呢?”坎比达冷笑道:“星辰王国只是一个古董,它自身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它存在的原因,只是为了一段过去的历史作证,为了一个灭亡多时的国家招魂。” 普提莱正要答话,却听泰尔斯在此时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你们知道吗?” 坎比达和普提莱同时转向星辰的第二王子。 “无论是普提莱,还是坎比达子爵阁下,”泰尔斯深深叹息道:“尽管一个是星辰人,一个是埃克斯特人,但在你们不甚愉快的相遇里,我找到了你们最大的两个共同点。” 普提莱和坎比达同时一愣。 “所以那是什么?” 出声的居然是一直在一旁看好戏的酒馆老板,卡斯兰,只见他饶有兴趣地点着下巴,对泰尔斯问道:“共同点?” 泰尔斯挑起眉毛,耸了耸肩: “你们两个遇到彼此,尽管各自为了各自的立场说话,然而你们大脑中都只会装着同一样东西。” “一样最没新意的东西。” 普提莱露出疑惑的神情,坎比达则微微皱眉。 “帝国。” 泰尔斯轻声道。 他啃下最后一口面包。 普提莱和坎比达同时怔住了。 “哈哈哈哈……”卡斯兰拍手大笑起来:“真是有趣的结论,那第二个共同点呢?” “第二个啊,嗯,”泰尔斯咬着黑面包,嘟哝着道:“他们两个,尽管说了这么多帝国的事情……” “但其实他们一个人都没亲眼见过帝国的样子——无论是六百年前的最终帝国,还是一千多年前的远古帝国。” 卡斯兰的笑声越来越大。 普提莱和坎比达的脸色一齐黑了下来。 “说得好!星辰的第二王子!”卡斯兰乐不可支地拍打着桌面,大笑着地望向泰尔斯:“他们从没见过帝国!” “多谢捧场,”泰尔斯耸耸肩:“这一方面,说明帝国确实影响深远,至于另一方面……” 他无奈地望着两位争吵者:“你们在用彼此的想象力争吵……” 普提莱和坎比达齐齐一愣, “你们所争论的,大概是彼此想象中的帝国吧,”泰尔斯摊了摊手:“想象中的那个帝国,想必是你们依循着现实中所遇到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