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污名永远深埋在地底,永不得弥补?” 塞米尔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扭曲,似乎在水中挣扎的溺者,好半晌,才从抽搐不已的牙齿间咬出下一个词: “不。” “我拒绝。” 他斩钉截铁地道,直直地盯着小巴尼,眼里尽是痛苦和愤恨。 “像你所说的,我们没做就是没做,不应该背负这样的折磨——这就是理由。” 出乎意料,小巴尼笑了。 笑得很开心。 “是么,你只是一句‘我拒绝’,就干干脆脆地逃了,倒是现在还跑回来劫狱。” “所以你作为王室卫队的骄傲呢,尊严呢,荣誉呢,”小巴尼举起手,晃了晃肩膀,讽刺道: “你曾经倾注在上古禁卫誓言里的热血呢?” 塞米尔再次沉默了一瞬。 好半晌,他才缓声开口。 “我很早以前就不是王室卫队了,”这一次,塞米尔声音低沉,语气黯然,像是在诉说一件耻辱: “在我们的尊严和荣誉,都在那一天里,被高高在上的新王和贵族,践踏得一文不值之后。” 塞米尔捏起拳头,臂肌绷紧。 “凯瑟尔,他在登上王座前不过是个花花公子,他不能仅凭一场草草的审判就把整个王室卫队全部推入深渊,他不能只靠所谓的‘通敌’就把曾经忠心耿耿的大家打成叛徒,他更没有资格剥夺我们亲手洗雪冤屈的权利。” 泰尔斯听见熟悉的名字,心中黯淡。 塞米尔呼吸急促: “他没有。” 塞米尔抬起头,望着眼前面目全非,面黄肌瘦的同僚们,面露不忿: “他更没有资格,把我们……把你们,变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灾祸之剑们面面相觑,克雷就要出声打断,却再一次被瑞奇拦了下来。 牢房里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直到小巴尼轻笑出声。 “这个样子?” 小巴尼站起身来,带着惨笑退后了几步,摊开双手,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家。 “哈哈哈,你知道个屁。” 他带着让人心寒的笑,慢慢地道:“屁。” 塞米尔一怔:“什么?” 只见小巴尼寒哼一声: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小巴尼上前一步,带着恨意开口: “你没忍受过无边的死寂与黑暗,没听过大家绝望的哀嚎和哭泣,没见过同伴们一个个死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没吃过钻出死人尸体的腐臭蟑螂,没尝过带着大粪臭味儿的食水。” 他每说一句话,囚犯们都有不同的反,或者咬牙,或者握拳,或者抽搐,或者痛苦捶墙。 小巴尼愤恨地盯着塞米尔,指着几个牢房里堆得整整齐齐的尸骸: “你没试过作为先锋官,作为牢里身份最高的卫队成员,站在这里,隔着栅栏,一个接一个给死去的同袍们致悼别辞。” 小巴尼几乎要把牙齿咬崩: “整整三十七次。” “三十七!” 囚犯们用毫无波澜的死寂眼神,齐齐望着塞米尔。 让他脸色苍白。 小巴尼调整了一下呼吸,漠然摇头。 “到了最后,送走最近几个人的时候,我已经无话可说,”小巴尼侧过身,让几个只剩尸骨的“墓”暴露在塞米尔眼前: “不只是因为词穷,更是因为我已经麻木了,他们往昔的、还在阳光底下的音容笑貌渐渐模糊和淡去,留在我脑海里的只剩下他们临终的悲泣和失神的哭嚎。” “我已经不能,不能再看到下一个人,在这个无边的地狱里,沉没。” 小巴尼失神地站在原地。 泰尔斯低下头,无声地叹息。 “而你,”小巴尼茫然地抬头,眼神里的恍惚慢慢转化为恨意: “你?你这个半途逃跑,让我们更加百口莫辩的懦夫。” “你又有什么资格,以救世主的姿态,来这里‘拯救’我们?” 塞米尔像是被人重重击了一拳,脸色恍惚地后退了一步。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小巴尼,我只能说,很对不起。” “而我现在还能弥补……” 可是小巴尼却突然怒吼道:“不!” “不,塞米尔,”看着愣神的塞米尔,小巴尼收起嗓子,缓缓地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