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是愤然: “那不该是你参与谋逆,通敌弑君的借口!” 不知道是哪个词刺激了萨克埃尔本就敏感且不稳定的神经,后者痛苦地低哼一声,同样把手中格斗斧在地上重重一顿! 咚! “我做了!” 萨克埃尔像一头发怒的野兽,脖颈周遭青筋暴起,须发贲张,凌厉的眼神如刀锋般横扫四周。 所有人都被他震了一下。 “我试过直接劝谏陛下,警告他来自枕边的威胁,但他总是一笑置之,恍然不觉。” “我试着联络仍忠于王室,备受国王信任的贵族,寄希望于他们能对陛下施加影响。” 刑罚骑士一句一顿,声声愤懑。 “我试着求助王储,求助秘科的汉森勋爵,但是没有用……” 说到这里,萨克埃尔露出沉痛的神色,颤抖摇头: “太迟了。” 众人们面面相觑,在这其中,尤以小巴尼和塞米尔的眼神最为冰冷不赦。 刑罚骑士垂下头,紧绷的肩膀和语气一同软了下来,其中流露出无助和绝望: “不知何时开始……” “陛下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曾经温和宽容的他,变得强硬而刚愎,说一不二……” 他迷茫的眼神慢慢汇聚起来,似乎要从眼前人的目光里寻找认同: “你们知道的,你们见过的……” “他与重臣们的御前会议越来越简短,召见私人顾问却越来越频繁……” “他开始疏远群臣,无视谏议,甚至包括他血脉相连的家人:收回王储的任职,斥责统军的第二王子,远贬自己的公爵兄弟……” 心神动摇的泰尔斯听得不禁蹙眉。 骑士的控诉和苦语仍在持续: “他跟大封臣们的关系越来越差,甚至当众痛骂素来交好的北境公爵,发令斥责心存不满的刀锋公爵……” “他强势地颁发王令,还召开高等贵族议会——重惩忠心的贵族,抄查异议的臣子,偏信蛊惑人心的奸佞和煽动国政的妄人……” 字字嘶声,句句痛苦。 “他下令增税,扩军,借债,清吏,每一项命令都在挑战国境内每一位臣民的耐心,无论是忠于他的,还是不满他的……” 听着萨克埃尔的话语,许多前王室卫队们的人眼中现出惆怅和缥缈。 “直到国境内民不聊生,群情汹涌,臣属离心,叛乱四起——将他数十年来的‘常治’善名毁诸一旦。” 说到这里,萨克埃尔抽动着双肩,像一个满布恐惧的孩子一样,颤声开口: “那时,我就知道了……” “我们敬爱的艾迪陛下,那个曾经的常治之王,已经不再是我们的陛下了。” 周围的听众们表情不一,或愤然或悲哀,或犹豫或神伤,但都默默不语,仿佛后者的话戳到了他们的弱点。 不再是我们的陛下。 泰尔斯恍惚地听着这句话,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们原本的艾迪陛下…… 是怎样的呢? 或者说,应该是怎样的呢? 萨克埃尔的声音越发低沉: “他已经被迷惑,被挟制,被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存在——操控了。” 他的声音低落下去,眼神暗淡无光。 仿佛荒漠里艰苦跋涉的虚弱旅人喝尽了最后一滴水,最终倒在了希望幻灭的海市蜃楼之前。 在众人喘息交替的静默中,纳基放下了火把,萨克埃尔的身躯在墙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迷惑?被王后?被灾祸?” 好一会儿后,小巴尼才在他干涩的喉咙里憋出一句话: “你又怎么知道?” “你就凭从发黄的旧纸堆里挖出来的只言片语,给为王后判定了罪状,为先王断下了死刑?” 萨克埃尔回过神来,轻笑一声。 “我怎么知道?” “那个夜晚。” 他目光飘移不定,似是被勾起了回忆。 “那个可怕的雨夜。” 刑罚骑士用气声逼出这句话,让所有人背脊一寒。 雨夜? “陛下以静思为名,驱散了所有随扈、仆从和卫士,包括保管着无上之盾与裁决枪的老队长和大巴尼。” “而他孤身牵着他的新王后,去赴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邀约。” 王室卫队的众人们内心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