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镜河的事情,拜拉尔与多伊尔的恩怨,以及如何利用机会从中渔利的问题,发愁困扰了许久吧。” 泰尔斯不去看詹恩的表情,他环顾一圈,看着因安克大闹宴会而破碎的无数桌椅杯盘,轻嗤一声: “而所有这些,危及复兴宫的威信,离间璨星七侍,挑动贵族冲突,揭发统治矛盾……” “就为了给我找麻烦?” 远处的大厅里,送走最后一批客人的哥洛佛和皮洛加正要进来,却被马略斯伸手拦住。 守望人看着正在厅内对峙的两人,摇了摇头。 灯火通明依旧,闵迪思厅古朴依然,但相比之前的门庭若市热闹非凡,此时的宴会厅却是寂静无声,清冷空旷。 唯有大厅中央的泰尔斯与詹恩,他们站在彼此对面,静静对视。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唯有地面上那柄刃口锋利的短剑。 许久之后,詹恩走向一旁的长桌,拈起管家为他留下的酒杯,斟上一杯瑟拉公国的名种葡萄酒: “像大部分西荒人一样,安克·拜拉尔既现实也务实,不是一个会轻易为言语动摇的人。” 泰尔斯看着他的举动,皱起眉头。 詹恩举起酒杯,倚着长桌回过身来。 “你怎么笃定,他一定会放弃退让?” 他细细打量起泰尔斯,仿佛要把眼前的少年与六年前的男孩贴合在一起: “不至于一怒之下豁出一切,玉石俱焚,血溅当场?” 安克·拜拉尔。 泰尔斯偏过头,面上阴影一闪而过。 “跟你的方法一样。”他低沉地道。 詹恩晃动着手中酒杯,浅闻酒香: “哦?怎么?” 泰尔斯看着对方手上的酒杯,只觉得自己也口渴起来。 “在成为棋子之前,他是人。” “他是人,一个很复杂,也很简单的人。” 星湖公爵来到另一张长桌旁,扫开碍事的杂物,随手捞起一个酒杯。 他也不管它先前被谁喝过,直接向身后一甩,洒掉里面剩余的液体。 酒水落地,少许几滴溅洒上詹恩的靴子,让正在细品果酒香气的鸢尾花主人皱起眉头。 泰尔斯提起一壶清水,同样倚住长桌,回过身来。 “无论为何人唆使,被何方影响,被何事裹挟,他的一切思想行为,归根结底,都源于自身。” 詹恩不动声色地离开原地: “你之前认识他?” “不,”泰尔斯倒满了杯子,“但情报资料上写了,安克还有一个弟弟,三个妹妹,俱都年少,住在鸦啼镇。” 泰尔斯的眼神凝固在手中酒杯上。 “当时我就在想,若他为父报仇死了,他们怎么办?” 詹恩看着他,翘起嘴角。 咚。 泰尔斯重重放下水壶。 “单枪匹马,闯宫陈情,手刃仇人,为父雪恨。” “这事儿听着是很豪情,很快意。” 泰尔斯沉声道,望着酒杯里自己的倒影: “但放在现实里,这样什么都解决不了:王室不会容忍刺杀,他的行为只会被视为藐视秩序的犯罪,作为破坏稳定的恶例,严加惩治,以儆效尤。” “作为拜拉尔的家人,本就落魄不堪的他们,只会迎来灭顶之灾。” 詹恩笑得越发微妙。 而泰尔斯的眼神渐渐凝结成冰: “但一想到,他要跟多伊尔决斗的时候,我就懂了。” “安克不是想杀人,甚至不是公道,兴许复仇也只是由头。” 泰尔斯猛地抬头。 “父亲的巨债、封臣的背叛、多伊尔的谋算……在这三份重压之下,经验浅薄、无计可施的他,只想为家人争取最后一份保障:博取公众的同情,逼迫王室出面,保证他的家人平安渡过这场大难,不致破产失地,家毁人亡。” 詹恩依旧从容自得地靠嗅觉品味着酒香,却不入口。 王子的语气紧张起来: “他铤而走险,不为复仇,甚至不求公道,只是想争取未来。” “而为了不留后患,完美完备地完成这个目标……” 泰尔斯咬紧牙齿。 “他必须死。”詹恩抬起头,冷冷地接过话。 泰尔斯精神一恍,突然想起D.D向他决然表态,下场决斗的表情。 鸢尾花公爵的的声音飘荡在大厅里,缥缈却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