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检查,”诺布一边接受着一个守卫的检查,一边耐心解释道: “尤其是您在这儿,这就更重要了。” 泰尔斯勉强笑笑,把一只凑着他嗅的鲁铎犬盯得呜咽退后。 而当守卫们拉开一道沉重的铁闸,带他们进入另一个潮湿与腥臭的回廊时,两侧的黑暗中传来无数躁动: “又是这个点——你们能不能给要睡觉的人留点余地!怎么,要塞丢了,北境丢了,现在连我外交官的尊严也要丢了吗!” “殿下!米迪尔殿下!您,您的腿脚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那些小人篡位换储的奸计不会得逞……不,殿下,您必须阻止陛下,他不能娶那个女人……” “他来了,带着恶魔的呓语,他来了,带着神灵的阴谋,他来了,带着人间最残忍的命运……” “他们一定潜伏日久,他们跟叛军暗通款曲,他们还想策反公爵大人,拥他为王,杀入永星城,改朝换代!所有人,对,一定是他们所有人一起,串通谋杀了公爵!星辉,星辉,星辉万岁,有人,有人必须付出代价……” “该死混蛋!我就知道祭坛里的那场战役有问题!狗屁的漠神祭坛征服者!狗屁!” “听我说,是西尔莎,西尔莎王子妃,一定是她!她在藤蔓城有亲戚,那儿的人专做草药,最懂这行了……还有芬香商会的那些奸商,他们一直对班克王子的政策不满意,跟血瓶帮沆瀣一气搅风搅雨……” 黑暗之中,两侧牢房的身影看不真切,但惨嚎与哭泣混杂一处,吵得泰尔斯心神不安。 “这是秘科的特设牢房,有些阴暗,也有些复杂,”诺布充耳不闻,面色不改: “请您多担待。” 泰尔斯轻咳一声:“这些人……” “早就被审判厅定罪了,”拉斐尔接过话头: “本该在白骨之牢终身监禁。” “但是有些人身份特殊,有些还存着点价值,有些则不太适合在王国秘科以外的地方服刑。” 诺布叹了口气: “在刃牙营地,如果钎子没死,此刻他也应该被押来这里。” 拉斐尔瞪了他一眼: “如您所见,许多人精神失常了——心中有鬼,自然意志不坚。” 诺布摇摇头: “他们只是沉浸在过去,难以自拔。” 拉斐尔看他的眼神越发不善。 沉浸在过去。 泰尔斯面色微沉,脑海中浮现的是龙霄城的山腹之中,名为黑径的神奇旅途。 诺布慨叹道: “我还记得,汉森勋爵跟大家说过:得以忘却,是最大的幸福。” 拉斐尔轻哼一声: “我怎么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说的?” 诺布一扯嘴角: “三十年前。” 三十年。 拉斐尔顿时默然不语。 泰尔斯忍不住问道: “那你今年多大了?” 无尽的哭嚎声中,诺布恭谨点头: “四十二。” 泰尔斯撇撇嘴,没说什么。 他们再度越过一道铁闸,将嚎叫声关在身后。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个铁门厚锁的密闭牢房,每扇门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闸口沟通外界。 泰尔斯在这儿被叫住了。 “我知道你会来的,”一个牢房后传来幽幽的厚重嗓音,泰尔斯似曾相识: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王子皱眉回头:一张沧桑的脸出现在闸口处。 “顺便一句,小子,昨晚的酒真难喝,”这是个满面邋遢却刚毅不改的男人,他握住闸口上的铁条,死死瞪着泰尔斯: “宿醉到现在。” 拉斐尔和诺布对视一眼,齐齐欲言又止。 泰尔斯沉默了一阵,这才清冷地哼声道: “当然比不上这儿的酒。” “亚伦德大人。” 王子继续向前,将瓦尔·亚伦德留在身后。 诺布紧跟而去。 “我说了,他会是大麻烦,”身陷囹圄的北境守护公爵默默注视着泰尔斯的身影: “比你还大呢,小荒种。” 听见这个称呼,落在最后的拉斐尔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看着铁门后的瓦尔。 “以后多吃菜,公爵大人。” 拉斐尔注视了他好一会儿,这才缓缓道: “别光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