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令玛里科先锋官鞭打我,我敢保证,他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但若你的命令是下给一群人,比如整个王室卫队呢?我同样敢保证,一定会有人犹豫,有人疑惑,有人不安,有人为难,有人退缩,有人暗中不忿,有人应付了事,有人阳奉阴违。” 那个瞬间,泰尔斯的思绪回到了西荒的白骨之牢。 想起曾经的那批卫队旧人。 凯瑟尔王没有开口,他只是定定地盯着泰尔斯。 少年咽了咽喉咙,走出过往,继续道: “当你的大军在西荒肆虐的时候,陛下,你会想到几个月后,其中一个西荒贵族的儿子居然身藏刀剑,闯宴行凶,害得整个王国中枢狼狈不堪,措手不及吗?” “而当‘沙王’功败,你坐困宫廷无计可施的时候,可曾想到,西荒的主人会疯狂又冒险地在我身上下赌注,奉上对他自己不利的筹码,给你一条另外的出路?” 凯瑟尔王依旧不言,唯表情越发紧绷。 泰尔斯靠上椅背,望向天花板,心有所感。 “身为统治者,陛下,你的臣民们不计其数,上至地位崇高的三大家族,下到刃牙营地的罪犯囚徒,可他们永远、永远、永远不会按部就班地顺你心意。” 国王眯起眼睛: “这不是你自己的话。” 泰尔斯低下头,视线对上国王的眼神,毫不退缩: “但这是你不得不承认的,永远无法掌控的东西——‘沙王’只是其中一个例子,而这样的情形可不止西荒一隅。” 泰尔斯离开椅背,推走餐盘,重新倚上桌面。 就像重新回到战场,回到他跌倒的地方。 “对,艾莫雷的孤女,她也许能帮你解一时的困厄和尴尬,三大家族也许会屈辱地配合你,以避免身败名裂的命运,可然后呢?然后呢?” 泰尔斯神情凝重,一再重复: “然后呢?” “西荒之外呢?” “到了崖地,东海,刀锋,北境呢?兵制改革之后,当你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厉害,再想做些越来越过分的事情,而不得不惹毛越来越多的敌人呢?” 泰尔斯声色俱厉: “难道你还指望着,能出现第二个法肯豪兹,第二个既大胆冒险又滑不溜秋的老骨头,阴差阳错,乖乖把筹码交到你的手上,任由宰割?” 铁腕王依旧死死盯着泰尔斯,一言不发,可眼里的情绪不一样了。 “至于,至于这封信……” 泰尔斯伸出手,抓起了那封被遗忘多时的《翡翠城替役请愿书》,噗嗤一笑。 “怎么,你真的认为,鸢尾花之主,南岸守护公爵,年轻的詹恩·凯文迪尔,真如他表现的这么儒雅随和,知书达理?而这匹临时代工的劣等马会成功拉动战车,从南岸领开始,惠及全国,带给你想要的结局?” 下一秒,国王眼神一变: 只见泰尔斯双手发力,毫不犹豫地将信件一撕两半! 凯瑟尔王终于开口,难掩惊怒:“你——” 可泰尔斯笑容一收,打断了他: “相信我,陛下,哪怕你把常备军开进翡翠城的空明宫,其奸似鬼的詹恩——你知道他当年用了什么方法让吸血鬼追上我吗——也能给你找上一大堆麻烦,绝不比西荒来得容易半分。” “而这还只是西荒,只是南岸,只是此地的权势诸侯们膈应你,阻碍你,挫败你。” “而下一次,还会有其他地方的其他人,无数人,出于同样的理由和担忧,他们会用更多更杂花样繁多而你绞尽脑汁也意想不到的方式膈应你,阻碍你,挫败你。” 泰尔斯坚定异常,毫不停顿地将信纸撕得粉碎: “不止‘沙王’,不止军事,不限领主封臣,不唯御前会议。” “远一些,有六年前的国是会议,有被你挫败的‘新星’和瓦尔·亚伦德。” “再近一些,有王室宴会的意外,有詹恩这封不知道埋了多少坑的虚伪请愿书。” 泰尔斯扬开手,任由信纸的碎片散落一地。 而凯瑟尔王远远地望着这些碎片,死死地扣住椅臂,目中怒意非常。 “一旦利益受到损害,统治遭遇困境,生存空间遇到挤压,”泰尔斯的声音仍在继续,听上去冷厉无情: “他们的第一反应,永远只能是反抗、反击,而他们所对抗的第一目标,也永远且只会是复兴宫。” “是你。” 那一刻的泰尔斯目光如剑,反戈一击: “因为对他们而言,铁腕王太强大,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