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 “强大到你什么都来不及做,只要还坐在王座上,就已经是所有人的敌人,势必遭到他们本能的警惕与抵抗,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 “因为对他们而言,铁腕王也太明显,太特殊了。” “事到如今,血色之年给予你‘复兴王国’的借口和便利业已消耗殆尽,你的所作所为早已无法掩饰,复兴宫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超越一切威胁,成为他们的首要大敌。” 凯瑟尔王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蓬勃的怒意,闭上眼睛。 但泰尔斯丝毫未受影响,仿佛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所以你举目四望,却处处皆敌,举足前行,却步步艰辛。” “因此你从内到外,都诸般不顺,自上而下,亦事事难成。” 泰尔斯轻轻摇头:“不,陛下。” “你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做不到。” 他的声音沉痛而幽深: “什么都做不成。” 下一秒,凯瑟尔王倏然睁眼! “危言耸听。” 他冷冷道:“口若悬河。” 泰尔斯嗯了一声,摊开双手: “但你却无能为力。” 少年的眉头逐渐聚起: “你能战胜他们,却毁灭不了他们:面对一盘散沙和一团乱麻,你左右为难无从下手,你甚至不知道他们会在哪里跳出来阻碍你,哪个环节又会出问题。‘沙王’的全程,你看似威风八面主动出击,无人敢撄其锋,其实大部分时候只是徒然挥剑,吃足暗亏。” 那一刻,凯瑟尔王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可泰尔斯的话还在继续,令人不安: “而他们,他们则满布王国全境,阶层上下,遍及整个世界,东南西北。” “他们藏在每一处利益、野心、欲望、立场、意志的空隙里,意想不到,无法预料,他们随时随地都可能从懦弱不堪变得悍不畏死,从低眉顺目变得慷慨狂热,从冷漠自私变得愤怒绝望,从因循守旧变得果敢进取。” “你永远看不见他们:当你挥剑砍杀,对手却无踪无迹,但你暮然回首,又惊觉遍地皆敌。” 泰尔斯想起了什么,不由轻哼一声: “就像一个王都街头的警戒官,只干掉那些最凶恶最狠毒的罪犯可不顶事儿,因为他面对的是整个下城区,他的敌人隐藏在无法触及的角落和最不起眼的平庸里,生根发芽又源源不绝,让他焦头烂额,无能为力。” 泰尔斯抬起目光,直射国王的眼底: “而你,陛下,你所面对的……” “则是整个星辰。” 长桌尽头,国王将脸庞沉入灯光映照不到的暗处。 “敌弱我强,敌朽我新,敌散我一。” 泰尔斯沉声道: “这是你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优势。” “可是敌分我聚,敌隐我现,敌暗我明,敌浑我清,敌众我寡,敌奇我正。” 泰尔斯冷酷地道: “这些,才是你最痛苦、最难受的困境。” 凯瑟尔王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望向泰尔斯。 “若你操之如故,行之照常,陛下,”泰尔斯道: “那么不难预见,不止‘沙王’,而是日后你想要的一切,都将事倍功半,碍难重重。” 下一刻,泰尔斯目光一厉: “你不会成功的,我就这么告诉你。” “无论是兵制改革,清查土地,还是加税变法,中央集权,抑或别的什么狗屁倒灶。” “你都不会成功的。” 泰尔斯死死地瞪着凯瑟尔王,仿佛要用眼神剖开对方的头骨,照见里头的思绪: “直到你满怀壮志未酬的不甘,含恨死去的那一天,陛下。”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你,不会,成功。” 话音落下。 巴拉德室一片死寂。 相当长的时间里,泰尔斯和国王默默相对,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终于,凯瑟尔王动了。 他伸出手,抓住了餐刀。 在窸窣作响中,国王低下头,重新开始切割进食。 “刚刚开始,你改了称谓,”凯瑟尔王淡淡道: “不再叫我‘父亲’了。” 泰尔斯眼神微动。 是啊。 “因为我不再是作为你的儿子坐在这里了,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