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从何知道你父亲有此打算的?” “我也不知道,”泰尔斯摇头,“我只是凭借经验,感觉到了。” “经验?” “你知道他是个父亲。但是,每当他展现出一点平民百姓般的父子温情时——承认回我的身份,派人去西荒营救我,还有这次安排了我的婚事,你就该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因为他一定还在谋划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这一次,泰尔斯的话发自内心,真心诚意。 却另有一番苦涩。 “那你又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詹恩的表情越发淡然,“你跟陛下,纵使不是同样的人,但至少也是同一个姓氏,他的王座迟早会是你的,你不该阻碍他。” 泰尔斯讽刺一笑。 “信不信由你,我和他有过这番对话,他也是这么说的,”王子摇摇头,“我们各有坚持,话题走向不太妙。” 【你将助我推动王国,滚滚向前,剔除障碍,打破枷锁。】泰尔斯目光凝固。 “那为什么不?你在坚持什么?”詹恩问道,“是觉得做个国王太掉价,没有兴趣?” 泰尔斯哈哈一笑。 但他的脸色很快阴沉下来。 “那么,詹恩,你又在坚持什么呢?”王子反问道,“是觉得做个国王太值钱了,直到现在都不肯放手?” 詹恩停下了脚步,从一个望台向外看去。 泰尔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整个翡翠城,在他面前熙熙攘攘,日夜不休。 “你和他的谈话,”南岸公爵没有回答他,他的面孔逆着光,看不清表情,“走向不妙到什么程度?” “你没听说王都里的新闻吗,我被我父亲流放了。” “就因为你持剑强闯复兴宫?” “你知道得还挺多。” 詹恩冷笑一声:“我该在乎吗?你和陛下的父子龃龉?也许到了明天就和好如初?” “如果你不在乎,那之前为什么还问那么多?” 詹恩沉默了很久。 “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演戏,是错误引导,只为把我引向你和他联手布下的陷阱?” 泰尔斯心中一沉。 这家伙。 真难缠啊。 “当你这么想,你就已经被错误引导了,”王子不慌不忙,“我父亲知道你我的新仇旧怨,我猜,他派我来此,就为了迷惑你吸引你,诱使你向我发动攻击——就像你那天撺掇来的酒商做的事儿。” 詹恩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那依照我们的仇怨,你应该很乐见我倒霉,为什么不袖手旁观,看我笑话?”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是乐见你倒霉,甚至想把你头朝下塞进我的马桶里冲进护城河。” 詹恩轻哼一声。 “但跟合作的需求和利益比起来,”少年眨眨眼睛,“当年的仇怨,你不过想借刀杀人对付我罢了……这点小事算什么?” 詹恩盯着他,并不言语。 泰尔斯转过身来。 “所以现在,你,你应该不想死于未知的剑锋,而我,则不想被我父亲当剑使,到临了啥也没有。” 少年展开双臂: “是以,你能放下我们之间的仇怨,为利益和现实,妥协一次,合作一回吗?” 詹恩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也像是在认真打量他。 “我不得不说,这超乎了我的预料。” “但我也知道,你素有急智,口才过人,”南岸公爵轻声开口,语气平稳,“这难保不是你的另一条计策——夸大第三者的威胁,然后索求不该有的利益,或者麻痹我的警惕,这在外交里很常见。” “但我父亲不是第三者,他在哪儿都不是第三者,”泰尔斯凝重道,“你或我,我们才是。” 这一次,詹恩盯了他很久很久。 “宁因友故。”他突然道。 “不以敌亡。”泰尔斯极快地接口。 “我听说阿什福德给你们安排住宿了,”詹恩微笑开口,“最后,你知道自己住在哪儿了吗?” 泰尔斯闻言笑了。 笑得很开心。 差点连口袋里的骨戒都忘记了。 “是的,听说是贤君的故居,而我已经住了一阵子了,”王子耸耸肩,“说实话,还挺舒服的。” 说话间,少年向鸢尾花的领导者伸出手掌。 是那只常常被割破的手掌。 掌心的伤疤狭长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