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尔斯望着酒杯,心事重重。 詹恩看着笔尖,目光凝固。 “你可以保留翡翠军团。” 詹恩回过神来,不由疑惑: “什么?”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重重地放下酒杯。 “我说,你不必向王室交出军权——当然,明面上你还是要放弃征召义务兵的权利,不过反正南岸的征召制度也名存实亡,你损失不大。” 詹恩蹙起眉头,试探着道: “嗯哼?” “官僚和人事任免,永星城不会插手,至少不会太过分,当然,就这副摊子,他们插手也是添乱。” “就这样?” “其他条件照旧——我可以让费德里科离你远点,不再留在南岸领给你找麻烦。” 泰尔斯平静地说完条件,看向詹恩。 公爵沉默了很久,眉心微颤不止。 终于,他呼出一口气,正色道: “费德,他不会甘心放弃的。” 泰尔斯眉毛一挑。 “那他得先过我这关。” 詹恩轻哼一声,沉吟片刻: “税收呢?” 泰尔斯心中一叹。 该死。 他能不能不对数字账目那么敏感? “裘可·曼大人手底下的官吏都很专业,”泰尔斯硬着头皮道,“我相信他们会和你们的人手一起,商量出一套兼顾公平与效率,符合多方利益的……” 果然,未等他说完,詹恩就冷笑出声。 “你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 “但你知道这是他想要的,”泰尔斯强调道,“成交?” 詹恩死死地盯着他。 “等多几天再回来吧,”他说出的话让泰尔斯大失所望,“也许那时候,因为翡翠城的变化,你会给出更好的提议?” 泰尔斯表情一冷。 “詹恩,”王子向后一仰,“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巧了,翡翠城也是。” 谈判破裂。 泰尔斯望着眼神坚定的詹恩,心中长叹一口气。 房里再度安静下来,一时只听见詹恩写信的沙沙声。 “布伦南不该这样死去。”长久的沉默后,泰尔斯突然开口。 詹恩一顿: “确实不该。” “他是个好人,好丈夫,好父亲。”泰尔斯想起对方的遗书,略略出神。 “也是个好审判官。”詹恩补充道。 “他不该死于毫无意义的政治风波,官场倾轧。”泰尔斯摇头感慨。 “不然,政治本身就是意义,”詹恩头也不抬,“倾轧也好,团结也罢,都不过是过程而已。” 泰尔斯摇头,不以为然。 “这是你为了把一大帮各怀心思、互不相容的人捏合在一起,以走向同一目的地,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詹恩继续道,“无奈,无情,无力,无谓。” 詹恩端起烧融的火漆,看向王子: “但却必要,且现实。” 言罢,公爵垂下头,把信装进信封。 泰尔斯深深蹙眉。 必要,且现实? 不知不觉间,那种复兴宫里才能感觉到的压迫和紧迫感,又出现在他身上。 “我想让位给希来。” “那就更——你想什么?” 詹恩打理着信封,闻言面色一变,倏然抬头!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刚刚打破了这间房里的什么东西。 “我说,既要治理城市,又要查桉仲裁,我实在分身乏术,”王子肃颜正色,像个外交官一样开口,“是以决意让塞西莉亚小姐参知政事,也许更进一步,接任城主——毕竟翡翠城世代都姓凯文迪尔,于情于理,我都不该越俎代庖。” 詹恩越听表情越差。 “然后你以我的安全为条件,”他冷冷道,“把翡翠城无以为继的难题丢给她?” 泰尔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然后她就会来找我,逼我让步,”詹恩冷笑继续,“甚至更糟一点,她硬着头皮上,以一己之力撞个头破血流,哪怕要跳艳舞也在所不惜。” “也许吧。”泰尔斯想起希来的样子,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