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从许氏的院子里出来便一脸的失魂落魄,她转头看向身旁之人,却发现裴禹卓也没好到哪里去。
仔细一想,如果说这件事情里面谁受的打击最大,那一定非裴禹卓莫属。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爹娘的嫡长子,在老家养大的哥哥回来抢走了他的东西,他心里虽有不甘,但也只觉得这是娘亲要弥补哥哥。
他的前半生比哥哥过得好太多,因此尽管不开心,他还是选择坦然接受这件事。
他有手有脚有才华,尽管不能继承家业,他也一样能养活妻儿。
可是没能想到,他竟不是爹娘的儿子,或者说不是娘的儿子。
他的亲生母亲,竟是此前最厌恶的文姨娘。
文姨娘自持是爹的青梅竹马,屡次让娘受气,可是爹偏心,娘便只能忍着。
先时他曾想过,等他继承爵位而文姨娘还活在世上,他一定要将文姨娘送去最荒芜的庄子养老,让她吃尽苦头,好为娘出了早年的恶气。
但今日真相解开,却让他难堪到无地自容。
文姨娘。
呵,他竟是文姨娘的儿子。
他宁愿自己是外面的乞儿,是谁家扔了不要的儿子,然后被别有用心之人捡来换走了大哥,也不愿意自己是文姨娘和爹的儿子。
“卓郎你......”
听到妻子的声音,裴禹卓从妻子的呼唤中回过神来:“我没事,锦娘,我没事。”
话是这么说,但他惨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情要做,得去一趟书房,你先回家,记得让人准备晚饭。
我知道你可能吃不下,但是多少吃些,不然夜里该难受了。”
谢氏听到丈夫这话,顿觉鼻酸,眼泪都快忍不住要流了出来。
卓郎是多么好的人,为什么要让他吃这样的苦头?
她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情绪,然后挂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卓郎,你有事就先去忙,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会让人给你晚饭,你也要记得吃。”
“好的。”
说完这话,夫妻二人便分开,一个往前院而去,一个往内院走。
没走几步,谢氏就停了下来:“**,你去吩咐厨房,让他们做些好消化的食物送去卓郎的书房。”
“小姐您不吃吗?”
“我去祖母那里。”
今日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谢氏心中慌乱,必须要找个人说一说,这家中除了卓郎以外,最让她信任的便是祖母。
匆忙去到葳蕤居,此时裴夫人已经吃过晚饭,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看到谢氏过来,她笑问:“中午不是才走,这会儿怎么又过来了?”
听到这话,谢氏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一把投入裴夫人的怀中,将刚刚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抬起泪眼问:“祖母,沈若星说的都是真的吗?”
在谢氏的话说了一半时,裴夫人就冷了脸色。
她没想到沈若星竟然知道了这件事,而且将它抖了出来,甚至还拿这件事情要挟裴兆。
沈若星是如何得知此事?
是许氏借她的口故意打压禹卓?
裴夫人光顾着思考,完全忘了谢氏的问题,而谢氏看到她的神情,顿时明白沈若星所说全是真的。
想到此,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些。
“哭什么?”
裴夫人看着侄孙女满脸泪痕,厉声呵斥:“哭能什么问题?
禹卓跟裴禹泽的斗争才刚开始,你就受不住了?
受不住了就看看沈若星是如何帮助丈夫的,你再看看自己,跟禹卓成亲一年的时间,又给他帮了什么忙?
禹卓生来就被当做侯府继承人培养,难不成还真能被一个外头养大的人给比下去?
现在,擦干你无用的眼泪,随时做好斗争的准备。”
“可是婆婆......”
“呵,这个家里有我们两个老的,有兆儿这个世子,还轮不到许氏一个妇道人家做主。
我们不过是为了保下禹卓才同意让裴禹泽成为长子,可谁说一定得是长子才能袭爵?”
裴夫人见孙媳妇还是懵懂模样,气得抬手在她脑袋戳了戳。
“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
你堂堂伯府小姐,比骂人撒泼是比不过沈若星那个村妇,但除此之外,她还有哪一点能比得上你?
以后侯府的应酬还是得你出面。
你务必得抓住这个机会,让沈若星狠狠踩在脚底,不能让她有任何冒头的机会。
我看裴禹泽对她可不一般,只要她受不了委屈闹着要走,难保裴禹泽不会跟着一起离开。”
谢氏这下听明白了,就是让她对付沈若星,最好处处都能将沈若星比下去,让沈若星难堪,丢脸。
可是她却有些犹豫。
之前她以为是裴禹泽夫妇抢走了原本属于他们夫妻的东西,所以她不甘心。
但是今天却得知,这一切原本都是人家的,再让她针对沈若星,她便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转念想到卓郎失魂落魄的神情,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祖母说得不错,卓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