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尴尬,欢乐的气氛有些凝滞。
“嗤!”
钱老太冷笑一声,从旁边的八仙桌上拿起一个盛干果的小簸箩,往孙氏面前一扔。
里面都是红包,应该是特意给六郎留出来的。
孙氏目光锁在那些红包上一瞬,将簸箩拿过来,笑容满面地道:“谢谢爹娘!”
钱老太白了她一眼,不想大过年的骂人,一摆手,“都拜年去吧!”
东有银冷冷地看了一眼将红包往六郎包被里塞的孙氏,转身跟着兄弟们出了们。
四郎羞臊满脸通红,眸子里含着泪雾,嘴唇紧紧抿着,呼吸急促,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上官若离揪了揪五郎的小发髻。
五郎正往自己衣袋里装红包呢,被揪了一下,抬头用水汪汪带着喜色的大眼睛懵懂的看着他娘。
上官若离看了一眼四郎。
五郎会意,胡乱将红包往衣袋里一塞,拉起四郎的手,道:“四郎哥哥,走咱们去拜年吧!”
这一切正好被孙氏看在眼里,她立刻就急了,三步两步追上来,将六郎往咯吱窝里一夹,一把抓住了四郎,“小王八羔子,往哪儿跑呢?
把红包交出来,娘给你放着!”
六郎被这么一折腾,就醒了,哇哇哭了起来。
四郎看六郎被夹的难受,心疼地道:“娘,您先哄哄弟弟再说。”
孙氏顺势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你个傻蛋!还不快给娘!傻不愣登地等着人糊弄呢?
!”
说着瞥了一眼五郎,又瞥了一眼上官若离,一副‘我看到了,我都知道了’的神情。
上官若离给五郎使眼色,让五郎拉四郎出去,不是想糊弄他压岁钱是做什么?
你说把上官若离气的。
大过年的,她也不想跟蠢货置气,对四郎道:“四郎,我们去医室给上官老先生拜年,你一会儿往那边去。”
说着,拉着五郎出了房间。
孙氏像斗胜了的母鸡,对着上官若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扯了四郎一把,恶狠狠地道:“快都拿出来!”
钱老太听到六郎哭就注意到了,这时候实在忍不住了,骂道:“你这个眼皮子浅的货!等一会儿要就能死啊?
滚你自己屋要去!”
孙氏听了,一只胳膊夹着六郎,一手拉着四郎,小跑儿着回自己屋子了。
四郎的眼泪无声无息,他将红包都掏到炕上,转身跑了。
孙氏将六郎往炕上一放,任凭孩子哭嚎,开始拆红包,拆开一个,里面有十个铜板,失望地道:“这么点儿?
抠门儿!”
又继续拆红包,直到拆出银子,才露出笑脸。
东老头儿和钱老太给儿子、儿媳的是二两的小银元宝,给孙子、孙媳妇和孙女是一两的小银元宝,替儿子、儿媳给小辈准备的红包都是十个铜板。
四郎跑出了院门,没往医室那边跑,先去白天捉迷藏的草垛里哭了一通。
有这么个娘,他这做儿子的,能有什么法子呢?
大年初一早上拜大年,街上都是人,各家各户串门儿拜年。
男人们先走动,女人们准备好茶果、点心,等天亮些了,再出门拜年。
上官若离想着,先带着孩子们去给上官是拜年,再回来跟妯娌们走走村里的长辈。
上官是这些日子教了几个徒弟不少干货,汤头歌,把脉、望闻问切,都是上官若离的弱项。
不能把四郎落下,就召集了几个徒弟后,在通往医室的街道拐角处等着他,谁知一等不来,二等不来。
上官若离有些不放心,怕四郎挨揍,道:“三丫,五郎,你们回家叫四郎去。”
三丫、五郎答应了一声,撒丫子往家跑,却看到四郎蔫蔫儿的从柴草垛那边过来。
五郎跑过去,拉起四郎的手,“四郎哥,快点儿,大家就等你了!”
三丫也看到三婶儿扯四郎了,看到他眼睛红肿的,目光中透着心疼,伸手将他头上的草叶子摘下去。
二虎、陈月月、高留根和周立冬也都看出四郎红鼻子绿眼儿的,猜想他是哭过了,但他们估计四郎的面子,谁也没当众问。
上官若离伸手拍了拍四郎的肩膀,“走吧。”
温暖的手掌,温柔的声音,无声的安慰,让四郎心里委屈上来,又红了眼眶,他赶紧咬住下唇,将眼泪憋回去。
今天是大年初一,不能在大家面前哭。
上官是吃了饺子和汤圆儿,正在院子里练八段锦,见上官若离领着孩子们来了,顿时眉开眼笑。
上官若离一挥手,“孩儿们,给上官爷爷拜年!”
六个徒弟加上五郎和凌月,呼啦啦地跑过去,往地上一跪,齐刷刷地磕了个头,齐声道:“给上官爷爷拜年!祝您新年吉祥,多福多寿,快乐平安!”
上官若离给上官是福身行礼:“给老先生拜年,祝您新年愉快、笑容常开,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她礼仪标准,优雅稳重,一看就是受过长期训练培养的。
今天她穿着簇新的淡紫色镶明紫缠枝玉兰花宽边交领上襦,下穿绯紫马面裙,身段窈窕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