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折第一反应是质疑:“一个小孩儿能有多聪明?”
江迟揉了揉额角:“他开学念高三。”
方思折:“???”
“十二岁念高三?”洪子宵侧头看向江迟,表情惊恐道:“难道是传说中的神童?”
江迟推开洪子宵的脑袋:“你不要乱给他起外号,他会生气的。”
洪子宵不屑道:“切,一小屁孩,洪哥轻松拿捏。”
十个小时后,机场。
从飞机降落开始,江迟三人就体会到了什么叫特权阶级。
华国国际航空的航厦竟然封了,接他们的汽车通过贵宾专线直接开进航站楼。
那不是一辆车,而是一整个车队。
三人沉默片刻,也不知这对人马是不是接错了人。
一位银色头发的男人负责上前与他们对接,自称是秦晏的管家。
管家是一位英国人,开口却是极其流利的中文,他对江迟说:“小少爷在家里等您,行礼交给这些下人去取就可以,请上车。”
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训练有素,拉开加长宾利的车门,邀请江迟等人上车。
江迟:“......”
这阵仗也太大了吧。
看来秦晏并没有忘了他,反而很重视他来美国玩这件事,居然安排的这么......夸张。
待江迟他们上车后,管家微微躬身,合上车门,彬彬有礼道:“祝三位旅程愉快。”
*
庄园内,主楼别墅门口。
女佣将三人迎进门,端上了茶点。
站在一楼大堂,隐约能听见叮叮咚咚的钢琴声。
管家解释道:“小少爷在上钢琴课,各位可以先回房间休息。”
客随主变,江迟等人自然没有异议。
正当三人穿过走廊之时,江迟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江迟!”
在这个声音出现的瞬间,所有关于秦晏的记忆刹那清晰。
江迟想起他们在地铁口的初遇,想起秦晏喜欢吃枇杷,想起秦晏帮他抄单词,想起他们分别时的纽扣,想起秦晏垂着眼眸
说‘你不要把我忘了’。
他不该把秦晏忘了的。
这是他自己捡回来的弟弟。
江迟心跳一顿,霍然转身。
秦晏站在二楼平台上,扶着栏杆,半个身子都探在栏杆外面。
楼上楼下的佣人都十分紧张,秦晏自小恪守礼仪,从没做过这样出格的危险动作。
秦晏身后也有位管家似的中年人,连忙走过来扶住秦晏,生怕他们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从楼上摔下去。
秦晏不耐烦地一挥手,又喊了一声:“江迟!”
江迟朝秦晏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秦晏,下来玩。”
秦晏转身欲往楼梯处走,又很快转回来。
他单手一撑,坐在了栏杆上。
管家已经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然而秦晏却不以为意——他很小时候就想这么玩了,可是没人允许。
秦晏说:“江迟,接着我!”
江迟跑了两步,展开双臂:“来!”
秦晏毫不犹豫,一跃而下。
江迟伸出手,稳稳接住从天而降的秦晏。
在秦家别墅的满堂华彩中,他们迎来了第一次重逢。
*
自那以后,每年寒暑假,江迟和秦晏都会见面。
有时是江迟找秦晏,有时是秦晏去找江迟,或者两个人同时报一个夏令营,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玩。
时光匆匆,那是他们最快乐的少年时光。
洪子宵和方思折偶尔也会加入。
洪子宵非但没能拿捏成秦晏,反而被最小的秦晏拿捏,论资排辈明明秦晏最小,行三的洪子宵却尊称他为四哥,秦晏心情很好或者有求于人的时候,也会叫洪子宵三哥。
总之,四个人辈分乱得很,基本上各论各的。
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全芜川都知道方、江、洪、秦四家的小公子年龄相仿,处得比亲兄弟还亲。
两位亲哥哥江沨和秦知颂对此表示认可。
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
江迟祖父去世那年,江迟正在读高二。
听闻讣告后,秦晏连夜坐飞机赶回了芜川,陪着江迟守了整整三天灵。
灵堂前,烛火长明,烟雾缭绕。
陶盆中的纸钱被火焰舔舐,一张张化为灰烬,风一吹,纸灰打着旋飞走,再也不知落向何方。
江迟跪在蒲团上,又往火盆里添了张黄纸。
秦晏也不说话,跪坐在江迟身边,静静地陪着他。
江百岁不远不近地趴着,或许也感觉到了什么,没有摇尾巴,也没有翻出肚皮。
人终究是要离别的。
江迟的眼圈很红,定定注视着火光出神。
三天后,出殡,下葬,立碑,磕头。
香炉内燃着一炷香,青烟直上,又袅袅消散。
丧仪至此结束。
人生不断向前,千万哀思都留在了停灵的三天里
。
第四天,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无论多么难过,都无法停在原地,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