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荷拿到了心心念念的医师证,将药铺定在第二日开张。 晚点顾荷清点着明日开馆要用的东西,忽听郑茵说有人找她。 顾荷心底一动,下楼便见蔺麓闵站在门外,他身着一袭浅蓝色对襟长袍,双手自然垂顺在侧,面如雅兰,清秀幽远。 “蔺大人,”顾荷提着裙摆往下,“当日一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大人。” “苏夫人,”蔺麓闵双手合拢直接大拜,吓了顾荷一跳,“当初夫人救了我一命,却连累全家被害。闵日夜辗转,寝食难安,恐尽三生不能报答夫人的恩情。” 他尚且以为是自己,害死了苏案瑾一家人,愧疚难当。 多么正直坦荡的一个人啊,顾荷摇头叹息,可惜遇上苏案瑾这只狐狸,一辈子活在内疚中。 她心里起了恻隐之心,“蔺大人不必愧疚,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当初救你是我的选择,至于之后……不过都是命数罢了。” “可若我早点离开,便不会牵连到你们。” 明知有人追杀,却因一时不便,贪图苏家平和,导致无辜之人遇难。 顾荷看着他悔恨的面容,愧疚地张了张嘴。 君子自省,小人无过,若有一天他知道苏案瑾没死,不知会是如何反应。 蔺麓闵见她不说话,以为戳中伤心之处,连忙转移话题,“这段日子你去了哪里?我派人去东岩村寻你,却一直没有踪迹。” “我在备考医师证,”顾荷笑说,“死者已逝,往事不可追,我与夫君约定过,若一人先走,剩下一人要好好生活,让底下的人走得安心。所以蔺大人不必担心我做傻事。” 蔺麓闵不知庆幸她的豁达,还是感慨她听话……明明苏兄倾城之貌,内有乾坤,对她极好。 不过这样也好,他彻底放心,“你已经拿到医师证,什么时候开张?” “明日,”顾荷道,“开医馆一直是我的愿望。” “好,明日我一定来,”蔺麓闵道,“苏夫人以后有什么需求,尽管告诉我。上天入地,凡我能做到的,都会做到。” “如此,多谢大人。”顾荷弯腰鞠躬。 苏案瑾你个大头鬼,害人不浅。 两人又聊了几句,蔺麓闵才起身告辞,他吩咐手下道,“墨如,以后多派两个人守着药铺,若有人闹事,尽管驱赶,不可让人欺负了她去。” 他的命都是她给的,惟愿余生护她周全。 “是。” 蔺麓闵长长叹息,“苏夫人当真豁达,乃吾辈楷模。” 他欠她的,一辈子还不清了。 “哟,有人找哦。” 送走蔺某人,顾荷转身便遇到薛绛,对方双眼冒精光,“姐姐,县令大人找你叙旧?” “八卦!”顾荷白了他一眼,“赶紧睡觉去,明日药铺开张,若精神萎靡,拿你是问。” “好嘞,姐放心,”薛绛立刻侃然正色。 ...... 李氏医馆 所有姓李的大夫齐聚一堂,为首的老者胡须斑白。老者旁边,螳螂眉坐如针毡,浑身瘙痒。 不知为何,那日监考之后,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儿,先是无端发痒,接着无端发痛,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冒出来。 “没出息,”老者看见他这怂样就来气,“老子好不容易把你弄进去,屁股没坐热就让人拉了下来,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娃!” 蠢货! “叔伯父,”坐诊李大夫恶狠狠道,“事到如此,那女子不能留!” 他早说过此女人是个大患,轻视不得。 “你也是个蠢货,”谁知老者利眉直竖,怒意满面:“她刚跟李氏打官司就出事,是怕上面查不到咱们?” “这……” “暂时谁都别动她,先查清她的来路,”老者胸口直喘息,“今日我观她与新来的县令关系匪浅,只怕来路不简单。” 坐诊李大夫吃惊,明明她就一普通丫头。 “可那丫头医术高明诡异,如果让她发展起来……”他犹豫。 “鼠目寸光,”老者瞪了他一眼,家里就没一个省心的,“咱们李家扎根安平县许久,哪里是她一个丫头能抢走生意的?” 安平县有点钱的人家,都不敢得罪李氏,是以能让那丫头看病的只是些穷人。影响不大。 “现在最该担心的是药田问题,”老者眉头褶皱能夹死一只苍蝇。 县城的药田由医官署掌控并划分,安平县每年都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