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顾荷回头看向苏案瑾,却发现他趴在书桌,双肩抖动隐有笑声,从这个角度能看见他放肆飞扬的眼尾。 她走到床边,猛的拉开厚重的帘子,天光大亮,清晨的阳光争先恐后涌进房间。 起码辰时了! 今日有场医官署会议,在辰时二刻,她还有一炷香不到的时间。 “这就来,”随意套了件外衫,推开门与不曾离开的薛绛撞了个正着。 “昨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睡得这般晚……姐……姐夫?” 薛绛盯着她背后的人,瞪大了眼睛,难怪起的这般晚呢!原来姐夫回来了。 “昨日出了些状况,我提前带着你姐回来了。”苏案瑾和颜悦色。 “哦,懂了,”一定是姐夫看见姐跟蔺大人在一起,一气之下才早早带着姐回医馆,想到这里,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其实昨日姐姐是碰巧遇到蔺大人,咱们都在呢,什么也没发生。” 顾荷用头发丝就知道他想多了,无力辩驳了几句,发现时间不够,匆匆出门。 医官署时不时会召集县里医馆开会,一般都是行为指导或者大灾大难的时候。今日这场也不例外,乃针对昨日的比赛,分配药田归属。 按照往常惯例,第一名可以分得安平县百分之八十的药田采摘权。 这很不合逻辑。 顾荷雇了辆马车一刻不停朝医官署赶去,路上猜测昨日绑架自己的人,不止打晕了自己,估计还用了药物,否则自己不可能一觉到天亮。 到地时,屋里坐满了人,个个神情紧绷,面色不愉。顾荷有错在先,主动道歉赔不是,称医馆有事耽搁了一会儿。 “呵,顾大夫当真是个大忙人,叫咱们一杆子人好等。”有人冷哼出声。 “昨日得了魁首,今日就迟到会议,到底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又一人道。 “几位大人还没用早膳呢,顾大夫就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也该尊重大人才是。” 一大早跟吃了火药一样,顾荷皱眉,“诸位莫要妄自揣测,顾某之所以迟到,只因昨晚出了些事。” 说着起身,再次跟台上三位医官署大人致歉。 最开始说话的人不依不饶,“我还以为顾氏病人太多,照看不过来。还想说我们可以帮忙分担。” 各种语气,暗含恶意,听得顾荷直皱眉头。 对面的何善保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微微一愣,随即沉心静气,忽视周围的声音,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任别人说什么自岿然不动。 说她的那些人见她油盐不进,渐渐也冷了下来。 一直在上面持观望态度的红衣大人,终于发话: “按说今日的会议当由李老大人主持,只昨日发生了些事,李老大人身体不舒坦,也为了避嫌,便将这个担子给了本官。” 顿了顿,又道:“知道你们着急,本官也不虚伪客套。今日到场共二十人,比以往多十人。按照以往的规矩,获得第一名的医馆当独占八成药田,以示鼓励,诸位没意见吧?” 医官署大人话落,满堂先是一静,而后响起一阵忿忿不平的议论。 “回大人,草民有异议。”一位穿着宝石蓝丝绸对襟长衫,圆脸大耳朵中年男子站了起来。 他眉毛凌乱疏淡,说话粗声粗气,“大人,草民以为这样分配不妥。” 红衣大人疑惑:“为何不妥?” “第一名独得八成药田采摘权是惯例,但今年不行。” “为何?” “顾氏开馆不足两月,医馆上下能坐诊的只有两人,就连参赛都凑不齐人数。这样的医馆每日接诊百姓,顶天也就十几二十个。而当初李氏医馆,光坐诊大夫就十几二十个,每天接诊百姓不下百人,占了城里的大头。他们分配八成药田,草民以为应当。” 医官署大人点了点头,“你说得不无道理,从来实力与担子对等。顾氏确实……太年轻了些。” 说完他看向顾荷,等着她主动卖乖。 话都递到嘴边了,赶紧顺坡下驴。反正这八成药田保不住,不如主动退一步,卖大家一个人情。 早在圆脸大耳男说话时,顾荷就明白方才那无端恶意来源:药田分配。 以前李氏独得八成药田,众人虽然不满,但因为李家树大根深,到底敢怒不敢言。但现在不同,顾荷农户出身,医馆开张不过两月,吃不下八成药田,这些人当然动了歪心思。 她假装没听出红衣官的暗示,医馆署分配不均,一直是弊端。头部独得八成,后面的医馆只能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