舫内情形与顾荷所想大有径庭,没有豪华珠宝、古董青花、名家名画,只是简单的一张圆桌,软垫,配上一些书籍。与外面比起来,简直两个世界。 此刻舫内瑞兽燃香,桌上美酒佳肴,蔺麓闵迎着众人,一个个叫着名。 “沈公子,顾大夫,薛大夫,顾公子。” “蔺大人,”苏案瑾拱了拱手,衣袂翻飞。 他今夜身着一袭浅紫长袍,内里束着黑色腰封,细腰长腿,举手投足皆风流玉树,以及不加掩饰的珠光宝气。 熟悉感一闪而逝,蔺麓闵抬手:“坐,今日只为庆贺顾大夫与亲人团聚,大家莫要见外。” “多谢,”苏案瑾笑了笑,自然而然坐在顾荷身边。 晚会正式开始,顾荷与薛绛埋头苦吃,蔺麓闵从丫头手里接过一壶酒,亲自为苏案瑾倒下。 “这酒浓郁醇厚,带着些梅花清香,余味悠远,可是汴京的梅花酿?”苏案瑾抿了一口道。 蔺麓闵正侧身给顾荷倒果子茶,闻言微惊,“沈公子去过汴京?” “去过几次,咱们这些生意人,哪里有生意就去哪里。汴京是国内最繁华之地,沈家自是要去的。” “难怪本官总觉得沈公子很是熟悉,却总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想是曾在汴京有过一两面之缘。” 蔺麓闵试着说服自己,可这样带着面具的人,在汴京也是少见,他应当不会忘记才是。 “汴京流云轩是沈家产业,前年我曾去查账,想必是那时候见过。”苏案瑾望着顾荷身前的碧玉杯,勾了勾唇,“我听说过去蔺大人对我表妹多有照顾,心里十分感激,只一直没机会,今日便借花献佛,敬大人一杯。” “是顾大夫救了我,我欠她颇多,”蔺麓闵笑着起身。 苏案瑾杯中见底,趁着丫鬟斟酒之际,自然而然给顾荷夹上些菜。 蔺麓闵见状,感慨万千,“亲情当真是世上最奇妙之事,沈公子与顾大夫相认不过半月,感情如此深厚,当真兄妹情深。” “噗!咳咳!”薛绛一口喷出到嘴的鸭肉。 所有人一致转头,目不转睛看向他。 他连忙摇了摇手,“抱歉,吃太急呛到了,呵呵,呵呵,你们继续,继续。” “多喝点水,省得毁了这桌好菜,”苏案瑾皮笑肉不笑,“不知大人年方几何,可曾娶妻?” “刚好二十一,不曾娶妻,沈公子你呢?” “比大人略长一岁,”苏案瑾面具下的脸笑了笑,“听娘说,当初姨母在怀表妹时,曾与我们指腹为婚。” “咳,咳,抱歉,”薛绛捂着胸口,红着脸。 顾荷不慌不忙拍了拍他后背,趁人不注意之际,白了苏案瑾一眼:悠着点,马甲会掉。 她以前没发现,这人说起谎来面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信手拈来。 “这……这……”蔺麓闵欲言又止。 “大人可是想说表妹从前之事?那不怪她。”苏案瑾释然随性地笑了笑,“这些年我跑遍大江南北,一为生意,二为寻她。左右如今寻到了,来日方长。” 薛绛:“……我出去吃。” 顾荷:“我也出去吃。” 两人灰溜溜离去,苏案瑾见状,悠悠收手。 恰好旁边斟酒的丫鬟不小心崴了脚,手肘撞向苏案瑾,面具赫然落下,露出一张俊郎风流的脸。 陌生感扑面而来,蔺麓闵皱了皱眉,“如何这般不小心?” 丫鬟低头请罪。 “罢了,你下去吧。” 蔺麓闵这才看向苏案瑾,“你的脸?” “其实我脸早好了,只是有时候容貌太盛,总会惹许多麻烦。是以鄙人会带上面具,既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也使得生意场上更顺利。”苏案瑾笑了笑,分明没放在心上。 “如此,”蔺麓闵松了口气,见方才丫鬟崴脚的地方木板凹凸,眼底微光暗沉。 苏案瑾眼底闪过了然,“大人清正廉明,一心为民,教化百姓,令人敬仰。来安平县之前,我曾听说大人想在县内办所书学院,不知可是真的?” “正是,只衙门办学经费尚在州府……”蔺麓闵心中一动。 苏案瑾抿了口酒,“这话原是大不敬,只草民自小肤浅浮躁,喜欢一些奢华之物。今日观大人画舫,爱不释手,不知大人可否割爱?” ...... 画舫外,顾荷与薛绛各自抱着一个碗,看着湖光山水,吃着米饭拌肉。 薛绛:“他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