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夫不识字,但跟着主子混迹汴京这么多年,也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什么押该画,什么押不该画。
“这……我们不识字,”两人讪笑,签字画押就相当于卖主。
徐大人正在怒气上,给他们一百个胆子都不敢生事。
“你们只有半个时辰的考虑机会,否则超过时间医治无效,后果自负。”顾荷随意地说,“其实我拿着这个不过是为了自保,防止你们倒打一耙,泼我脏水。看你两不情不愿的样子,莫非被我猜中了?”
说到这里,她惊疑不定,警惕地后退,心里打着退堂鼓。
轿夫哪能让她后悔,他们的命都在她手里捏着。
反正治不好得死,治好了说不得有回旋的余地,两人狠了狠心,沉声道,“咱们签。”
顾荷将纸递给两人,看着他们签字画押后,才收好证据,施施然道:“两个时辰后,把世子爷抬到医馆吧。”
“不是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是留给你们考虑的,超过半个时辰,就耽误了咱们吃饭时间。”
两人感觉被耍了,僵着脸咬牙切齿:“好,咱们这就回去告诉大人。”
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打发了不速之客,顾荷朝着呆愣中的木家主仆招了招手,“咱们走吧。”
木细悦回过神,欲言又止:“知道他们是谁家的人吗?”
“徐家。”
“知道是徐家,你还敢惹他们?”木细悦神色担忧。
顾荷眨了眨眼,“徐家很厉害吗?”
“厉害,徐大人是工部的,嫡女是楚王侧妃。”怕顾荷不清楚,她还刻意问了句:“楚王知道吧?”
顾荷点头,当今摄政王,与皇后娘娘二分天下的人物。
木细悦叹了口气,生无可恋,“得罪了徐家人,咱们今后生意不用做了。”
木善则道,“你也惨了,赶紧跑路吧。”
两人整齐划一长叹一声,可惜了木记医馆,那可是他们家祖产啊。
顾荷瞥了两人一眼,笑着道,“后悔把医馆卖给我了?”
两人点头,然而过了契书,再后悔也无能为力。
顾荷乐了,“这里是天子脚下,徐家再厉害也不能一言堂。且我有证据在身,至少他们明着不敢出手。至于暗地里,那咱们更不用怕了。”
两人沮丧地摇了摇头,感觉前途更灰暗了。
“别这么丧气,焉知这对咱们来说不是好事?”顾荷无奈。
木细悦:“命都没了,哪有什么好事?”
木善:“作孽哦。”
顾荷:“我问你们,徐家找咱们是为了什么?”
两人生无可恋:“看病。”
“为什么不去找七大医馆?”
木细悦:“......”
木善:“?”
顾荷呵呵一笑,“因为七大医馆治不好。他们治不好的病,咱们治好了,这名不就来了吗?”
木细悦恍然大悟:“踩着七大医馆上位?”
木善:“借七大医馆的东风?”
顾荷摇头:“这叫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三人互视一眼,很有默契收回目光,往最近的饭店去。
两个时辰后,刚翻新的木记医馆迎来第一位病人。
徐大人亲自带着儿子前来治病,一双吊梢眼仿佛淬了毒汁一般,阴鸷狠辣,要将人吃入腹中。
顾荷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公事公办询问病情。
徐大人冷冰冰作答,双方心照不宣,都没提及早晨之事。
徐世子躺在上好的柔软绸被里,额头生热,半梦半醒说着胡话。
“抬里面去吧,”顾荷把了脉,吩咐木善与轿夫。
后者哆哆嗦嗦看徐大人反应。
等人到了里面,她让人把徐世子放在地上,关上门全都出去,只留木善打杂。
轿夫自是不敢。
顾荷:”你们的人都在外面,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作死?”
轿夫做不了主,出去禀告徐大人,之后再未进来。
等人一走,顾荷从药箱里拿出一只食指粗的小木瓶,打开木塞凑在徐公子鼻尖晃了晃。而后坐在一边,抱着腿安安静静等待。
木善:“?”
顾荷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道:“他没病,我下了药。”
木善睁大眼睛:“?!”
顾荷勾唇,这药不易察觉,只是让他暂时不举。七大医馆见他捂着中毒去。
他们会开药修复伤处,或者下针刺激穴道,唯独不会想到解药。
在内间呆了一刻钟,顾荷起身整理衣冠,一本正经朝外面喊道:“可以了,抬回去吧。”
她不怕徐大人当场报复,在未确定徐世子好利落之前,他们不敢动手。
“好了?这么快?”徐大人不信。
七大医馆都没办法的事,她轻而易举解决了?
顾荷躬身,“已经好了,另外我开了些药,世子坚持服用三天就能恢复如初。”
“走吧,”徐大人嘴里挂着阴沉冷笑,恶狠狠盯着顾荷,“今日之事,徐某记下了。”
顾荷低眉顺眼,“多谢大人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