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顾荷神情复杂,沉默不说话,韩大公子硬着头皮补充,“顾大夫,这个病七大医馆已经看过,正是你说的无药可救。又恰好是你擅长的领域……如果你能治好,我想定然……定然会扬名汴京,以后不愁没生意。”
两个丫鬟眼神飘浮,努力作出打扫雪地的正经模样,无奈脖子上多出的粉红,暴露两人心中所想。
顾荷有种吃了一万斤狗屎的感觉,韩大公子的朋友身份肯定不低,她敢肯定,如果她治疗好对方的病情。那么“阳痿专家”的标签绝对会一直贴在她身上,此生不离不弃。
如果被苏案瑾知道她擅治男人肾科,不知作何感想。
不对,以他的能力,恐怕已经知道了……
“顾大夫?顾大夫?”
久久等不到回应,韩大公子未免忐忑,“其实这也是我朋友的意思,他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你是我的大夫,便央求我私下找你。如果连你也治不好,他就准备放弃了。”
私下?顾荷灵光一动,看来自己天生与名利无缘了。
不过为了长久的发展,舍弃不必要的名气也是必要的。而且,这次病症说不得是宗师案例!
“好,他住哪里?”她平静地问。
韩大公子微微一愣,而后飞快道,“通化坊,朱雀大街对面的忠勇侯府,他是家中独子,其父为礼部侍郎。”
“明日我会再次为你复诊,你让他明日来韩府见面吧,”顾荷说。
虽然不解其意,韩大公子毫不犹豫,“好。”
顾荷很满意他的识趣,“希望我为他治病的事严格保密,不要外传,”顿了顿解释,“其实我并不擅长治疗这个方面,外科和解毒才是我的强项。”
“原是韩某误会了……”韩大公子苍白的脸染上红晕,想也知道她一个女子,哪有机会接触这些。
而自己方才还说出那样的话,当真是羞煞旁人,“抱歉,我不该听信谣言。”
“无碍,”顾荷摆了摆手,“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
汴京医官署
顾荷离开韩府就直接来到这里,在对街找了家饭馆坐下。
恰逢医官署散卯,许多穿红穿绿的大人,头戴黑色大翅官帽,三两人一组从里面出来。
顾荷很快等到自己要找的人,十六七岁的少年,唇红齿白,清秀阳光,走路一摇三晃,活泼开朗。
正是薛绛。
他的身边还有一人,十八九岁的样子,目光阴沉漆黑,冷静稳重,与活泼开朗的薛绛形成鲜明对比。
“薛绛!”顾荷摇了摇手,大声喊。
薛绛正与同僚商量着去哪里吃饭,忽然听到一道格外熟悉的声音。他眉头倏然皱起,不耐烦地甩了甩脑袋。
“奇怪,又出现幻听了,阿姐怎会在这里。”
“怎么了?”旁边的人问。
薛绛正要抱怨,忽然又听到一声:“薛绛!”
声音清晰明亮,不像幻听,薛绛猛然朝着声源处看去。
“阿姐!”
他拉着好友,惊喜地冲向饭馆。
沿途同僚见状,纷纷摇头避让:年轻人,天资聪慧又如何?不够稳重。
饭店里,薛绛找到顾荷,兴冲冲问,“阿姐,你什么时候到的汴京?”
“很有几日了,”顾荷用茶水将碗碟烫洗干净分给两人,“想吃什么尽管点,阿姐请客。”
薛绛不客气地报菜名,嘟嘴埋怨顾荷,“你来汴京这么久,怎么不联系我?”
“这位大人也请点菜,”顾荷含笑招待阴沉男子,侧头回复:“我在城里开了家医馆。”
“叫什么?吃完饭我就去拜访。”
“木记医馆。”
饭店陷入僵硬的沉默,打从进门一直不说话的阴沉男子,也忍不住抬头看了顾荷一眼。
薛绛嘴角抽搐:“原来那个擅治男人阳痿的大夫是阿姐啊。”
顾荷:“……”
这事儿是过不去了对吧。
薛绛兴冲冲道,“最近木记医馆在城里很是出名,咱们医官署也略有耳闻。好几位同僚还说要去找你买壮阳药呢。”
“咳,”顾荷轻咳一声,看着对面的阴沉男道,“这是你朋友?不介绍一下。”
“哦,这是我同僚,京里唯一好友,殷陈南。”
“哈?”顾荷怀疑自己听错了,“阴沉男?”
“殷实的殷,陈旧的陈,南方的南。”薛绛解释。
原来他就是苏案瑾说的姓殷的叛逃弟子,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顾荷勾了勾唇角,“你好,殷大人,久仰大名。”
殷陈南淡淡地点了点头,神情冷漠,又是一个听说他叛逃,赶来奚落的人。
“他就这个性子,半天闷不出一句话,我刚开始见他时还以为他是哑巴。”薛绛笑着解释,“阿姐你今日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我来找殷大人的。”顾荷看向阴沉男。
殷陈南眉头狠皱,面色疏离嘲讽,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生人勿近之感。
“阿姐可是打听你师父之事?”薛绛思维活跃,“其实我之前问过殷兄,他说他没见过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