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口莲子羹咽下之后,他身上便隐隐约约有了一层淡淡紫气。 登楼之下想察觉都难,但登楼之上,一眼就看得出了。 金鹏什么境界?之前数次见面,哪里有瞧不出的道理? ………… 青椋山上,某人花了两年光景,写了这些年来武道与炼气士的修炼心得,也把一生至此所学剑术,一招一式归纳总结,成了一本厚厚的“秘籍”。 唯独学自姜黄的三剑,只传了姜柚,绝不另传他人。 原本是想着,自己这些东西,无论是不是青椋山人,只要愿意学就可以学。但想来想去,还是留了一样东西,只能是嫡传剑修可以学。 守门人一脉的剑衍九窍。 倒不是怕被人学去会怎样,只是……怕有人沾染不该沾的因果。 今日一顿年夜饭,在山上的人不多,吃得较为冷清,但刘景浊还是挨个儿找人喝了一杯酒。 到了后半夜,刘景浊去了一趟后山。 姬荞似乎知道刘景浊要来,早就等着了。 迈步进屋,桌上摆了一件衣裳,偏青色。 刘景浊轻声道:“娘,我要走了,该去给大师姐报仇了。” 姬荞点了点头,“多砍几剑,最好是砍烂了,敢害我家小葱花!” 话锋一转,她指着桌上衣裳,说道:“这是你爹的衣裳,你们身形相差不大,你也就比你爹高那么一丢丢,穿得上的。” 当娘的,有些喋喋不休了。 “无论如何,要有坚持下去的信念,一定要有。娘亲在等你,青椋山在等你,棠溪丫头,也在等你。” 刘景浊一愣,问道:“娘亲是知道什么了?” 姬荞并未答复,只是递出一个小本子,微笑道:“这是酿酒法子,没酒喝的时候,想着自己酿去。” 一个时辰之后,刘景浊换上青衫,迈步出了门。 姬荞颤声道:“其实我当年不想生下你,不是娘不想要你,是娘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注定会有个什么样的结局。” 刘景浊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对着娘亲重重磕下三个响头。 ………… 十万大山的这一觉,是三魂齐聚,完完整整的刘景浊。 转眼就是丁巳年了。 刘景浊走出门,做了一顿早饭,饭桌上特意说了句:“我本体会先去婆娑洲,但会藏着,而最后一次点灯机会会留在离洲。就是明面上我在离洲,其实我在婆娑洲。” 玄梦低头干饭,余光瞥了一下白小粥,同时咽下一口白米粥。 龙丘棠溪起身走回屋子,取出刘景浊的酒葫芦,说道:“拿走,我又不爱喝酒。” 刘景浊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有别的,这个你留着吧。” 他忽然一笑,感慨道:“这一辈子,用了四个酒葫芦了。” 龙丘棠溪撇嘴道:“其中两个都是姚放牛送的。” 是啊!第一只酒葫芦是师父所留,歪嘴忽路,也是唯一一个有名字的。 第二只,便是送给龙丘棠溪的混沌葫。 第三只,如今在楚廉身上挂着。 第四只,又是姚放牛送的。 别人都吃完了,就龙丘棠溪还在吃,一粒米又一粒米,这一碗稀粥,得喝到什么时候去? 刘景浊不知说什么,更不敢说。 也不知过了多久,对面女子才轻声说道:“你走吧,想着回来。” ………… 朱雀王朝京城,白小豆与楚廉终于赶到了。 师姐弟三人久违聚首。 可惜来得已经有些晚了,此时姜恒生躺在院中藤椅上,在白小豆眼中,生命之火只剩星星亮光,随风摇摆。 姜柚帮爷爷按着肩膀,回头看了一眼,轻声道:“爷爷,这是桃子,我大师姐,长得漂亮吧?学问还高呢,她要是愿意参加科举,定然是个女状元。还有这个傻小子,这是我师弟,拜师最晚,傻乎乎的,骨子里却最像我师父。” 老人笑着转头,声音微弱:“柚儿从小就自私,不体谅人,你们跟她相处,很烦吧?” 白小豆赶忙摇头,“柚子很体谅人的,我们向来很好,姜爷爷不要担心。” 楚廉也说道:“姜爷爷放心,我是小师弟,我又是大男人,肯定会护好师姐的。” 姜恒生点了点头,声音愈发微弱了。 “不要记恨任何人,人各有命,你们炼气士可以拼一拼,凡人可怎么拼?高氏没有对不起我们姜家。” 姜柚赶忙点头,“我没记恨谁,我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