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之时,女子忽然起身,看着天幕微微一笑,轻声道:“人世间五彩斑斓,可我总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刘景浊轻声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想找的东西一直都有,一直都在,只是你没有发现?” 女子噫了一声,唉?有道理! 不过死都死了,留给这一世慢慢找去吧。 本来想要走的,给这一句话又留了下来。 艾禾饶有兴趣道:“我们当年有一个争论,法天相地与法天象地,一个相貌的相,一个象形的象,现世觉得,哪个适宜些?” 刘景浊笑道:“后者多一些,这可能是后世炼气士相比前辈这些人,为数不多的狂悖之处。” 女子嘿嘿一笑,轻声道:“那倒是没让人那么失望了。” 顿了顿,女子笑道:“得走了,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刘景浊沉声道:“前辈请说。” 艾禾笑呵呵问道:“我从这丫头记忆里,得知你认识她其实并不久,只是空喊师傅,都未正式拜师呢。你为什么不惜以命换命呢?而且你身负血海深仇,你死了,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莫不是在你眼里,自己的命,是可以随便给别人的?” 刘景浊想要摇头,可骨头断了,一动就是剧痛。 他只好苦笑着说道:“当然不是,我很惜命,不怕死,但不敢死。哪怕前辈不出现,我也死不了,只是这样一来,会让很多人对我很失望。” 艾禾歪着头问道:“那你不如一走了之,反正这个弟子才认识半年嘛!” 刘景浊笑了笑,忍着剧痛摇头。 “我可以让人失望,但我绝不会看着喊我师傅的丫头被人欺负。好多事情我当然做不到完美,但姜柚喊我师傅,那我就得护着她,与对某位前辈的承诺无关。” 年轻人收敛笑意,轻声道:“因为我的师傅,也是这样护着我的。” 艾禾哈哈一笑,只说了句:“还不错,走了!” 刘景浊问道:“前辈为何练剑?” 明明没有胡子的女子,伸手摩梭着下巴,咧嘴笑道:“听取哇声一片嘛!” 刘景浊咧嘴一笑,这理由不错。 见眼前女子消失,刘景浊只觉得脖子剧痛,天旋地转的。结果眼前一黑再一亮,他猛地睁眼,犹在那片山涧之中,面前还是个生着一双桃花眸子的姑娘,不过是小姑娘了。 姜柚眼眶通红,泪珠不断滑落,不停的摇晃这刘景浊,一句句念着师傅。 白小喵也在一旁舔刘景浊脸颊。 刘景浊无奈道:“别摇了,再摇就真死了!” 姜柚一愣,一下子就扑到刘景浊身上,哽咽不止。 少女哭着说道:“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破境,也就不会这样了。” 刘景浊一身骨头本就散架了,被姜柚这么一扑,骨头茬子全扎进肉里。 他忍住痛,没好气道:“你赶紧起来,再压着就真没师傅了!” 姜柚赶忙起身,就这么嘟着嘴,看着满身血污的刘景浊。 刘景浊实在是动不了,只好说道:“没事儿,养一段儿时间就好了。你赶紧把你鼻涕擦擦,不觉得咸啊?好好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弄着这模样,像话吗?” 姜柚一撇嘴,一把扯起刘景浊被血浸透的长衫,放鼻子上就蹭了几下,弄的嘴唇上方长出来了一绺红胡子。 刘景浊没好气道:“你这死孩子,趁机报复我是吧?还不赶紧帮我弄点水洗把脸?” 姜柚点点头,赶忙起身,从小荷包里取出自个儿的洗脸盆往溪水边走去。 少女用木盆子舀了满满当当一盆水,刚要端起来往回走,结果脚下一滑,结结实实摔了个屁墩儿。.. 刘景浊刚要发笑,可溪边少女忽然哇一声哭了出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就跟那个雨夜,她死活点不着一堆火一样,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委屈感。今天不一样,姜柚只是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打个水都能摔倒。 刘景浊没出声,任由姜柚哭泣,过了一会儿,兴许是哭累了,又或是想起了还不能动弹的师傅。她擦了擦眼泪,又端起木盆,重新舀满里水,端过去放在了刘景浊身边。 少女由打小荷包取出个丝帕,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自言自语:“没事没事,我哭一下就好了,哭一下就好了。” 刘景浊欲言又止,有些自责。 他觉得,最失败的大人,就是让孩子自己安慰自己。 能跌倒了自己爬起来的孩子固然坚强,可她又不是没大人在身边。 刘景浊轻声道:“不着急,先哭一会儿,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