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大桌子菜,两个人吃,都是素菜。 今日许临倒是没有臭贫,只是闷声吃饭而已。 不过一旁的包袱里,被白舂一趟一趟往里面塞东西,得亏是个鬼修,不然还真不一定装的下。 吃完一大桌子菜,许临拍了拍肚皮,咧嘴笑道:“白姑娘,想听许某说一句真心话吗?” 白舂撇撇嘴,“恶心肉麻的话,劝你还是咽回去。” 读书人咧嘴一笑,开口道:“许临生前做错了许多事情,现在好像有点儿来不及了,好在没死利索,还能以鬼修身份存活于世,所以我想要补救些什么去。” 白舂冷笑道:“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许临一笑,“上次是找地方,这次我找着了。” 说着,读书人起身后退几步,重重作揖。 “白姑娘,珍重。” 白舂忙追上去,问道:“你要去哪儿,回不回来了?” 读书人背对着本体为一只白蛇的丰腴女子,笑道:“南边儿有个白水洞天,我去瞧瞧,会回来的。” 应该会。 原来几百年来,他们一直在白水洞天啊!若不是前些日子秋官来了一趟,估计他很难查到的。 好和尚,当年你说我妻子是妖,她转世投胎,真就成了妖了。如今我也是鬼,你也是妖,倒是一分为二了,那我就去跟你们好好讲讲道理。 我许临死也好魂飞魄散也罢,无论如何都要了却这桩因果。 迟暮峰头,顾衣珏顺身至此,本想去与许临说几句话的,却被百节拦住了。 百节笑着说道:“我不是人,但长了一颗人心的。有些人想去做什么,拦不住的。就像你,明里暗里照拂那一家子,我跟张道长都去化马县给你顾剑仙擦了好几次屁股了,谁拦你了?要不是上次挨了一顿打,你顾衣珏比许临,比那个如今在大大学生的冯公子,好的到哪儿去?” 去年挨了一顿打,安子前辈说破一桩算计之后,叹息了一句:“你顾衣珏,不及左衡川痴情,不过运气要比渔子好的多。” 因为左衡川找了三千年的女子,很大的可能是,压根儿不喜欢他的。 于是这天夜里,顾衣珏又拉着张五味到了化马县。 已经能说话的小姑娘,粉扑扑的脸蛋儿,脖子里挂着个青鱼吊坠,好似在等一场停的住的雪。 从前顾衣珏买下的铺子,被那家人“机缘巧合”得到,靠着卖锅盔,手艺好,所以日子过得不差。 顾衣珏开口问道:“舒珂回蜀地去了,你不去找?” 张五味瞪大了眼睛,“你他娘的!没事儿找事儿是么?” 顾衣珏也瞪大了眼珠子,因为他这是头一次听见张五味骂娘啊! 他猛地想起刘景浊的叮嘱,便赶忙开口:“张道长,咱说话可不能沾亲带故的,我们可以,你不行。要是让山主知道你都会骂娘了,还是我惹得,非跟我翻脸不可。” 张五味冷笑不止,“好一个沾亲带故,那你顾剑仙怎么不干脆分出一道身形,化作孩童模样,与这丫头一块儿长大,来个青梅竹马呢?” 这次换做顾衣珏骂人了,“你他娘的!瞎说什么呢?” 张五味撇撇嘴,“顾剑仙,说归说,别沾亲带故的。” 顾衣珏一时语噎,现世报啊!不得了,等山主回来,免不了一顿问责了。 沉默良久,顾衣珏取出来了一壶酒,轻声道:“我有想过,以后她喜欢上了某个游侠儿,或是喜欢上了某个书生,我该如何自处。” 也不知道怎的,张五味好像可以感同身受。 年轻道士转过头,轻声道:“那答案呢?” 顾衣珏苦笑一声,无奈道:“只能是眼不见为净,我怕多看一眼就会砍死她喜欢的人。” 张五味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 “人,终究不是圣人啊!” 他也不晓得为什么,那个喜欢扎两个揪揪的姑娘就是会黏着自个儿。 我是个道士啊!不能喜欢别人的那种道士,这不是逼我犯戒嘛? 顾衣珏忽然说道:“说真的,一想起那位渔子前辈找了喜欢的姑娘三千年,我就有些替他难受。那不是三年也不是三十年,是足足三千年啊!” 张五味沉默片刻,轻声道:“刘景浊跟我说过一句话,也是他在别处听来的。他说,‘我们随随便便碰到的一个陌生人,极可能是他人朝思暮想而不得见的人,也可能是苏子那句,纵使相识应不识的人’。” 顾衣珏灌下一口酒,叹息道:“各人有各人故事,各人有各人苦楚。” 话锋一转,这位顾剑仙骂了一句娘,“说这么伤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