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结实实一剑,刘景浊已经趴在下边儿吐血了。 郑红烛看着刘景浊,摇头道:“把你的剑取出来,拿剑对我。” 刘景浊摇头道:“没带,用不了灵气,带不动。” 郑红烛一下子皱起眉头,将手中佩剑甩去刘景浊那边,沉声道:“拿起耕读,朝我出剑。” 陈桨心知不妙,大半年来,郑红烛可是一直在忍,今天怎么啦?忍不住了? 他转头看向左珩川,使了个眼色,二人嗖一声消失不见。 刘景浊也知道不妙,今日说不定要睡在这里了。 他抬手提起耕读,讪笑道:“前辈,别生气啊!” 郑红烛面无表情,沉声道:“闭嘴,出剑。” 刘景浊只得提起长剑,一个突刺过去,灵气用不了,罡气也可以用,再说剑气剑意又不是非得灵气催发。 一剑刺出,看似锋锐,可郑红烛这是以指剑朝着刘景浊额头点去,刘景浊的剑分明已经快到郑红烛脖子上了,可还是收剑格挡。 就这一下,郑红烛面色凝重,停手了。 刘景浊苦涩一笑,双手递还耕读,轻声说道:“让前辈失望了。” 郑红烛摇了摇头,言语之中掩不住的惋惜:“论剑道天赋,在我眼里,你比龙丘棠溪和左春树要高出一大截儿,我甚至一直在怀疑,站在我前面的那道虚影是你。现在看来,我错了。” 他收起耕读,本来想走的,可越看越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成这样了?防什么?犹豫什么?这么怕死?” 刘景浊取出黑馒头啃了起来,无话可说。 郑红烛又摇了摇头,化作剑光离去,就剩下刘景浊啃着馒头,下酒疗伤。 刘景浊知道,郑红烛是真失望,否则这会儿自己就晕了。 可我又能怎样? 远处山丘上,陈桨叹息一声,摇头道:“郑兄,过分了。你我都知道,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做的事情,他不做肯定还有人做,可那个人什么时候做?咱们这个岁数了,事难两全,有得就有失的道理总归懂吧?” 郑红烛沉声道:“你不是剑修,你不明白。他不是无可奈何,他是一口心气已经见底了。无论如何,心气不能坠!一旦一口气没了,他就废了。我就想不明白了,当年在游江国劈开剑神山,那是何等心气?持剑上人间最高处时又是何等心气?短短十几年,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别说练剑,就是练拳,我都看得出,那等随心拳意有多难得?可现在呢?一天比一天不潇洒,那份拳意早晚也得消磨殆尽。” 左珩川无奈道:“安子啊!你让他怎么潇洒?俗事缠身,仙人也难再仙。你这……属实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陈桨摇头道:“我认识他早,二十年前的刘见秋,真不这样。因为那时候知道的少,心思纯粹,便能念头通达。三字塔两年读书,有利有弊。压下他的浮躁,但也磨钝了剑锋。” 顿了顿,陈桨又说道:“说白了,压力太大,患得患失。他怕死?怎么可能,他是不敢死,至少现在不敢死。你说这么大的局,一旦达不到他预期设想,怎么办?整座九洲为此投入多少人力物力,海上又死了多少人?万一到最后没能做到,他可怎么办?” 左珩川点了点头,附和道:“咱们三个,潇洒在于没有羁绊。安子练剑八千年,也就收了赵长生一个徒弟,没有开宗立派。舟子但兰舟岛向来不是宗门。我倒是创建了鱼雁楼,可一开始就是甩手掌柜,不担事儿。但刘景浊不一样啊!他光头衔儿多少个?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郑红烛板着脸,也不晓得为什么,忽然折返回去。 刘景浊已经打算出去了,临走之前却被一剑掀翻,重伤倒地。 郑红烛冷冷开口:“想走?想屁呢?练拳的时候想着排兵布阵,练剑的时候想着日后打算,那你练你大爷!” 刘景浊捂着胸口,疼得龇牙咧嘴。 “前辈,我真有事儿。” 郑红烛冷笑一声:“你是天下第一大忙人,我知道的。但你想出去,得看我心意。” 刘景浊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八月十五之前我必须出去!” 郑红烛笑盈盈问道:“出去吃月饼啊?” 刘景浊只是抬头看向郑红烛,沉声道:“是我让前辈瞧不起了,前辈想怎样,出招就好。” 郑红烛咧嘴一笑,“简单,让我满意你就可以出去了,我晓得,你着急陪你媳妇儿过生辰嘛!” 就这点,还证明你刘景浊算是个人,起码有私心的。 要是这点儿私心都没有,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都说大公无私是好的,但大公无私要分时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