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铺前面人变少了,也再没个拎着酒壶,喜欢自己坐在角落的年轻人。 不知怎的,现在即便那家伙不来酒铺了,也没人觉得不安心。要是他来了,反倒让人不安心了。 但还是会有人骂,权当涮嘴玩儿。 这不,有人提着酒壶,骂道:“他娘的,老子就不是天骄了?撤离的名单上居然没有我?狗日的刘景浊!” 立马有人拆台,“你还天骄?烂剁椒还差不多,一千多岁的老东西了,才是个登楼境界,你就不臊得慌?” 那人脖子一缩,继续骂骂咧咧,但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了。 街头的确冷清了许多,却也不是没人在这儿喝酒了。 刚下战场没多久的一袭红衣,满身血腥味儿,刚刚踏入街市,各家铺子便都挂出来了一道牌子。 比上次更恶心人,写着林禽与娘娘腔不得入内。 只是走起路来不由自主会扭动腰肢的男子,根本就没在意那些骂人牌子,只是走去酒铺那边,送朋友最后一程。 一座岛屿,三登楼守岛,死了一个。 死了的那个人,林禽其实不太熟悉,可最后一面在他面前,那这个酒,他得喝。 是一个玉竹洲散修,顶着即饮宗名头来的,名叫花絮,是个女子。 登岛两年而已,就来过一回酒铺,买了两壶酒,喝了一壶存了一壶。 因为不太受待见,以至于根本没朋友。 喝完一壶存酒,林禽便扭头离去,街道两边也没怎么看,看了也白白生气,又有什么好看的。 可此时有人喊道:“那个……娘娘腔,还是叫娘娘腔习惯点。” 林禽转过头去,笑盈盈的。 再说一句,就别怪我打人了。平常你们说,我无所谓,今日我心情不好。 但那铺主又说一句:“看着。” 话音刚落,铺主一脚踩烂木牌,随后照着自个儿脸颊狠狠一巴掌,声音格外清脆。 做完这些,铺主若无其事的转身,继续忙活自己的。 林禽本来就已经愣住,可有十几道声音先后传来。 等他转身,便瞧见一帮“江湖艺人”。 有人拿着木牌砸在自己脸上,鼻血长流,擦一把就扭头。 有人拿着木牌扇自己的脸。 更甚者,有人拿起木牌,嚼着吃了。 这位被喊了好几年的死娘娘腔,只是咧嘴一笑,随即挺直了腰杆子,一步步往住处方向。 这些铺主当然还会一口一个死娘娘腔,但心里已经认定了,林美人是个大丈夫! 因为他方才喝酒之时,有个年轻人说,正月战场上,林禽与花絮两个人拖住七尊登楼大妖,给援军争取了几息时间,硬生生守住了北边岛屿。 十字路口另一边,吕火丁小口喝着酒。 有人问道:“你不是跟他熟悉吗?这位林美人天生如此?” 吕火丁抿了一口酒,因为确实熟悉。这死娘娘腔在他小时候,动不动就来扎辫子,弄得他有一段儿时间说话也细声细语的。 林禽之所以是这样,他当然知道。 沉默了片刻,吕火丁开口道:“瘦篙洲芦花山,上任宗主有怪癖,不喜欢女人,但收了好多男孩儿做徒弟,那些个孩子,打小儿就得穿女装,学女子举动。林禽是在那个环境长大的,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改不了。” 问话之人是一个斗寒洲的糙汉子,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什么死变态啊?有那断袖之癖,坐馆的男的又不是没有,霍霍孩子作甚?” 吕火丁抿了一口酒,轻声道:“后来,我师父,陈文佳、林禽,三人成了好朋友,林禽一趟游历之后,回去芦花山,发现自己一起长大的人死光了,于是他斩了老宗主,自己当了宗主。想知道他斩宗主时说了句什么吗?” 不少人投来好奇目光。 吕火丁开口道:“他说,我林禽做不回男儿身,但养得一身男儿魂。” 斗寒洲那糙汉子咋舌道:“下次再见,高低要敬死娘娘腔一杯酒。” 几天之后,一个艳阳天,有一对夫妇落地拒妖岛。 青年人嬉皮笑脸,马三略说是二进宫了,一旁女子则是恭恭敬敬等着镌刻身份铭牌。 东门笑酒等候良久。 姚放牛笑呵呵取出喜糖,“来来来,东门师兄,沾沾喜气啊!” 东门笑酒接过喜糖,轻声道:“宗主,师妹,现在要在战场上拜天地,怕是不合时宜,如今战局不利,人皇似乎在等什么契机,做的架势就是一步不退,要死扛。” 姚放牛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