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和尚走去屋内,取出来了一只碗,微笑道:“正好渴了。” 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坐下,和尚碗中喝酒,青年酒葫芦喝酒。 几碗酒下去,早不是一只酒葫芦装得下,和尚见着了也不诧异,但刘景浊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这的确就是个七十余岁的凡俗僧人而已。 老和尚主动问道:“施主在找什么?” 刘景浊笑着点头:“大师慧眼,我在找我。” 和尚摇头一笑,自己拿起刘景浊的酒葫芦,把酒碗填满,随后放下酒葫芦,将碗推到刘景浊面前。 “施主低头。” 刘景浊缓缓低头,久未见我,忽然愣住。 青年笑道:“年近五十,头一次须长至此。” 老和尚笑问道:“可是施主?” 刘景浊又灌一口酒,轻声道:“像是。” 和尚摇了摇头,拉回酒碗一饮而尽,再倒满,这才问了句:“看施主模样,读书不少,那施主对如来二字如何看待?” 刘景浊摇头道:“实话伤人,还是不说了。” 结果和尚扭头朝着里面说道:“如来别听。” 刘景浊哈哈一笑,服了眼前和尚了。 他开口道:“如来,像是来了。” 和尚再次将酒碗推过去,微笑道:“施主低头再看。” 刘景浊便再低头,分明没什么区别,但感觉却不一样了。 和尚这才说道:“如来像是来了,实则没来,故碗中无他。施主找自己,碗中人像你,你觉得不是,但你来了。” 和尚再问一句:“施主读过佛经没有?” 刘景浊抬起头,答道:“浅翻过几页,一知半解。” 和尚微笑道:“古镜当台,佛来佛现,人来人现。施主不站下,去哪儿找自己?难不成要留下剃度?” 刘景浊赶忙摆手:“可不敢。” 老和尚笑了笑,起身指着远处厢房,轻声道:“歇息一晚吧,人站下歇一歇,驴也歇一歇。” 老和尚一张床铺,邋遢青年一张床铺,两人头对头睡。 只是刘景浊始终难以睡下,还在不断回想方才对话。 半个时辰之后,老和尚忽然起身,走去桌前拿起木槌,不敲木鱼敲人头。 当头一棒,刘景浊一愣。 再落一棒,青年人脑中一片空白。 三棒落下,和尚问道:“施主方才在想什么?” 刘景浊开口道:“不知道。” 和尚点点头,“那就睡觉。” 不知道,不知道。 想着想着,青年人已经沉沉睡下。 片刻后,一梦忽来。 是和尚牵驴,青年在驴背,双方都无言语。 也不知过去多久,总之千山万水都在脚下,一路飞雪开道,无人阻拦。 直到梦中天明,和尚这才问了句:“诚意正心、道法自然,与你我对谈,有什么区别?” 青年摇了摇头,“无甚区别。” 还是又问:“那何相同?” 青年脱口而出:“也无相同。” 和尚抬头,“哦?” 青年笑着说道:“先不想能如何,看想不想。” 和尚笑着松开缰绳,轻声道:“找到了吗?” 青年说了句大话:“不找了,得道了。”.. 话音刚落,刘景浊猛地睁开眼睛。 人尚在驴背,驴却在初雪城了。 刘景浊笑着摇了摇头,跳下驴背,天尚未放亮。 走到栖客山下,再看那山门悬挂的两句话,好像不一样了。 “山中无雅客,皆是俗世人。” 将毛驴绑在从前杨老汉待的门房前,忽然就想起当年两人对话。 有人问:“三年山巅客,两年扫雪人,少年已非少年,锐气依旧否?” 有人答:“上山登楼,从前在他人肩头,此后是自己。少年依旧,落剑依然干脆。” 刘景浊呢喃道:“食言了,我又来了。” 锐气依旧否,不知道,看想不想了。 落剑干脆否,不知道,看想不想了。 青年人拿起扫把,从脚边起,扫雪上山。 结果才走了几步,有人便扛着扫把狂奔而来。 年轻学子嘟囔道:“我都起这么早了,还没抢上,你是哪儿来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刘景浊笑道:“我?山上住了两年,扫